翌日一早,楚威拿上书架旁的龙泉剑挑开帐门,薛明仁已经身披铠甲候在大帐门口。
天还暗着,是无限晦暗的深蓝,穹顶上零星坠着几个星子,明明灭灭,看不分明。
二人并肩走着,清晨寒气重,楚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杨将军那可有什幺消息。”一团白雾从嘴里呼出来。
正说着话,她的眼神却落了到地面上。
不知这雪是何时停的,昨夜还洁白的路面已隐隐露出焦黄的土色,这雪比想象中化的更快......
“禀将军,属下正要上报此事。”薛明仁面露喜色,“杨将军方才派人送了战报来,昨夜突袭铁木图部左翼,歼敌二千,伤三百,依将军令并未追敌。”
“好!” 楚威沉声道。“传令给杨定尧,让他留一半人马扎营沙子口,将军旗遍地插满,不论鞑子有何动作,切不可迎敌。”
薛明仁眼睛一亮,道,“那沙子口地势高且两侧皆为石壁,易守难攻不说还能看清鞑子动向,将军是想围城打援?”
“非也。“,楚威转头看了薛明仁一眼,只见一道从眉峰至唇角的刀伤刻在他方阔的右脸上,鞑子的马刀锋利无比,一个月过去了,刀口处的肉仍旧外翻着,新长出来的淡粉色嫩肉在这张粗糙的脸上格外显眼。
继续道,”我关宁军不过二十万将士,要守这西北千里防线谈何容易,若是我没猜错,他宇文家盯上甘肃到白州互市贸易的那块肥肉已经很久了。这一入冬,北辽的日子只怕是更不好过。”
漫长的寒夜此时才刚刚破晓,天边泛起了一道鱼肚白,丝丝缕缕的乳白色雾气织成一张松松的网笼罩着关宁军大营。
楚威望着远处眯了眯眼睛,唇角微勾,嗤道,“鞑子想声东击西,咱们就陪他唱一曲空城计。”
离中军大帐越远,声音逐渐嘈杂了起来,打铁声,吆喝声,训练声杂糅在一起不绝于耳。
“将军,薛副将”
“将军,薛副将”
“......”
晨练的士兵见到二人人一路过来,纷纷抱拳行礼。
楚威冲着路两边行礼的士兵微微颔首,继续对薛明仁道,“这第一步不过是断其手脚,眼下只需要进那陕塬,像铁锨拍耗子一样一点一点把铁木图部老窝端了。
“薛副将。”楚威脚步一顿。
“末将在。”薛明仁上前一步,双手抱拳。
“速点三百精骑随我去黄龙沟,半个时辰后出发。”
薛明仁领命,小跑着去了骑兵营,楚威则
半个时辰后,大营外,三百名骑兵已全部上马列阵,士兵皆皂衣玄甲,腰佩弯刀,以黑巾覆面,身披玄色披风,仅露着一双眼睛,让人一瞥便不寒而栗。
幽州突骑,都是跟着楚威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士兵。只听楚威一人的军令,只干刀尖舔血的勾当。
薛明仁站在列队最前,手里牵着一匹高头骏马,通体纯黑无一丝杂色,马蹄不停踢踏着地面,偶尔发出阵阵尖锐的嘶鸣,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楚威接过缰绳,那马像是通了灵性,转瞬安静下来,她轻巧的翻身上马,稳稳端坐在马背上,动作行云流水,极为好看。
薛明仁看直了眼,“这天底下,恐怕只有将军能驾驭的了这踏月。”
初升的红日一跳一跳地从楚山身后跃出,薛明仁被这锋利的光束刺得睁不开眼,只模糊地看到眼前这一人一马仿佛被镀上一层金身,懔懔然独立于这天地之间。
楚威一身绲银边月牙白骑装,背玄铁长弓,反手持红枪,居高临下的看着薛明仁,唇角一勾,“那是自然。”
楚威顺着薛明仁的目光回头望去,只见季郴与付广义一前一后,季郴面上一片云淡风轻,脚下走得飞快,付广义跟在后面一路小跑才将将追上。
几个眨眼的功夫,季郴已经在楚威面前站定,付广义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深呼吸了几下才道,“将......将军,人带到了。”
季郴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擡头望着骑在马上的楚威。
二人视线相交,季郴这副面皮子与她记忆中一袭白袍的模样实在相去甚远,她见一次便忍不住想笑一次。
季郴刚欲行礼,楚威一擡手,直接出声打断道,“这位是百里长风,我的一位故交。”
薛,季二人相互拱手致意。
“今儿六百里往返,得快些了。”
楚威仰天吹了一声长哨,一只巨大的海东青不知从何处飞来,盘旋在楚威头顶。她擡手扬鞭,“啪—”一声,极其清脆地甩在马屁股上,一瞬间就没了影。
季郴穿一身灰布骑装,头发仍是松松束着,往那儿一站却身姿入松。他一掀衣袍从容上马,明明其貌不扬,一举一动间却生出几分迫人的气度,硬生生让人移不开眼,“告辞了,二位。”说罢,也掉转马头向跟随着楚威朝着远方奔去。
马踏轻雪,衰草连天。
一白一灰策马挥鞭在先,玄甲士兵紧跟其后,如一道黑色洪流,疾驰在初雪未融的荒原。
直到旷野渐渐变成连绵的丘陵,碎裂的山峦如波浪般滚滚流过。
直到太阳高挂,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影子被无限拉长。
“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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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太太们的猪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