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祯在洞府里陪了她几日,除了每天纵容又温驯地让苍潞吸血外,他们也没像往日般在血色中厮混。
他们只是彼此相伴。
但这份亲昵的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奚祯被剑峰的峰主,他的师尊怀醴真人指派了要去南界一趟,那里的域外裂缝似乎有波动的迹象。
他要带领宗内的队伍,和玄云宗的另一队精英弟子一起去探查一番。
而宗誉也被家族召了回去处理事务,宗内似乎暂时没有什幺人会分走苍潞的注意力了。
奚祯放心地准备离开了。
“潞潞,我去南界给你带海珠贝好吗?我帮你铺满整个庭院,这样晚上亮亮的可好看了。”
他拢着怀里困倦的人儿,恋恋不舍地吻着她柔嫩的脸庞。
“嗯…”
苍潞只觉得好困好累,话只能听进去一半,勉强半擡眸,看着那专注又饱含情意的凤眸,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捧着他的脸,轻轻地吻了下他的唇。
也不咬他了,免得留个血痕在唇上,让他出去到处得瑟了。
奚祯得到了恋人安抚的吻,欢欣得只想像狗狗一样狂摇尾巴。但他只能紧了紧怀里的人,在她的目送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被安放在日光照耀着的床榻上的苍潞,却没有那幺柔情缱绻。
她心中浮现了隐隐的不安,她的灵力…好像在流失。
但苍潞向来是个谨慎的人,她早有预知这种反噬突然降临的情况。所以她从迈入金丹期后,就在药峰的山腰长期租了一个低调的小洞府,里面虽然布置得清简,但防护阵法是一点也不少的,足够支撑她度过第一波反噬期。
她不能等到灵力完全流失才出发。
苍潞翻身下榻,虽然躯体已经开始无力,但还是能让她驾驭焚念弓去那个小院。
因此,在奚祯离开后,这个温馨精致的洞府很快也空落了下来。
苍潞在药峰的小洞府里静静等待三日了,灵力一天比一天流失的快。
直到今日,灵力完全消失了。
但这只是第一次的咒术反噬,以后再次反噬时流失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甚至几息之内,也不会管她是否面临着威胁,比如残暴的魔兽,狡诈的对手,她的灵力、肉体的力量,都会如从未拥有过般,悄无声息地消散。
这怎能让她不恨呢?
凛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徒,它也对每个人身上的咒印都很有信心。因此家族的边界是敞开的,随便族人来回出入。
但只要族人离开长于一年,开始了正统的修炼,并达到了金丹期,就会触发反噬。
凛家就是如此的霸道,牢牢控制着他们修炼的权利。
它不怕族人的出逃,因为它相信没人能找到那样一个愿意每年上供心头血的命定之人,无论那是仇人还是爱人。
即使有,那也是寥寥无几的幸运儿。
苍潞想,这不就跟天机院很会写话本的三师姐曾写过的桥段一样吗——诅咒只能靠真爱之人的吻来解决。
何其的荒谬,又何等的让人绝望。
但即使希望渺茫,苍潞从不会坐以待毙。
从她开始修炼的那一刻起,就没有放弃过寻找她的命定之人。
跟着师兄姐们走南闯北,却没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答案就在那日剑峰队伍里,还没被确认的两个人之间了。
但苍潞还是需要等到力量回归,才能出去找寻那人,否则太危险了。
她绝不会把软弱的自己暴露在觊觎她的人面前。
“笃笃”
“小潞在吗?是我,叶鸾。我来探望你啦!”
听到禁制被敲响,窝在院子里晒日光的苍潞一下子弹跳起来。
叶鸾,药峰的二师姐,比她早一年进入宗门修炼,她们也是多年好友了。
这个小院子就是经她的手租下的。
当然,苍潞的借口只是说每年在外历练,需要隔一段时间到药峰好好的疗养,这样才能在修炼的路上走得更长远。
叶鸾表示这个可持续的修炼理念,非常值得每个修士学习。
“鸾鸾!”
苍潞打开了禁制,飞扑入叶鸾怀里。她并不担心叶鸾察觉出她没有灵力的事,因为她另一借口是家族的秘法,能让她在休养期看上去毫无灵力波动,实则是在内运转调养。
有点牵强,但至少同为金丹的叶鸾无法分辨真伪。
第一次面对反噬,苍潞其实也内心惶然,好友的出现让她空洞的心暂时充实了起来。
“看,山下的神贶节庆典的小吃。刚刚回宗经过时买的。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
叶鸾笑眯眯地举起手里的一大捆用仲和纸包扎得严实的吃食,搭着苍潞的肩走进了洞府。
两人在午后温和的日光中聊着天,吃着甜丝丝的小吃,苍潞觉得心里轻快多了,起码不再是被仇怨的灰雾裹得密不透风。
“今年怎幺夏季就来啦?在域外裂缝的历练中受伤了吗?”
叶鸾认真地打量着苍潞,试图看清这个很爱藏着沉重心事的好友有没有又瞒着她了。
苍潞为了完善休养的借口,每年的确会在此小住一段时间,但都是闲下来的寒冬才会来的。
“第一次参与这幺高强度的历练,有点紧绷,索性结束后就过来了。”
听了此话,叶鸾也只能暂且放下心来。
“如果有不适要赶紧到正殿。毕竟域外的魔气侵蚀前期是看不出来的,我师尊比较擅长这方面的探查。”
“知道啦。”
苍潞何尝不知域外魔气侵蚀?
她就是在南界的裂缝遗址长大的,凛家整个家族都是浸在魔气中生存的。对他们来说,那是空气,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也因此,才会异变成嗜血又可怖的黑暗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