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出了检验报告,下午周是允穿着大衣,束带没有系,坠在左腰的腰边,风尘仆仆就赶到了,额角和发丝都是跑出的汗。
于元在校门口,把单子给周是允,周是允接过后并没有看,而是面对着于元,把着于元的双臂仔细地确认:「你还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这个孩子把我的一切都打乱了,包括我对我们未来的规划。」
关于未来有个规划,毕业以后继续家教,或者是从事互联网行业,定居在锡山或渝京,她们两个人同居同住。
「对不起……」周是允说。
于元也把着周是允的手臂,女性的手臂很细,骨架很大,站在面前一堵小山,需要稍微擡一些头才能看到深棕色的眼睛。
「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故意隐瞒的,我真的不知道我有生育能力,我不应该不戴套……」
眼睛颤动着,翻来覆去拿起于元的手臂,放下于元的手臂,确认着于元的健康。
从手臂,到躯干,再到腹部。
「那这个孩子你是怎幺想的?」于元说,「什幺时候堕胎?」
人生中的第一次,有一半是和周是允体验,第一次吃冰淇淋,第一次收到礼物,第一次正经恋爱,现在是第一次怀孕。
「可不可以不堕胎,这一胎我们生下来?」
在听到这句话以后,于元的天塌下来了。
原来并不是为了「陪」着打胎,而是游说保胎,不容易考到了六百多的分数,考到了大学,偏偏在大三的时候出了岔。
周是允与她站在截然相反的立场上。
于元说:「我今年二十一岁,先不说别人会怎幺看我,不说耽误我上学,只说我的未来要怎幺办?你万一再出轨呢?我要再带个孩子生活吗?」
「我不会再出轨了。」周是允说,「我向你发誓。」
「发誓如果有用的话,你之前那些早已经实现了。」
周是允发了毒誓:「假如我未来出轨,或者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都会不得好死的,出门被车撞死,父母暴毙而亡。」
「我不相信你。」
不相信时需要证明,周是允拿出手机,把手机壳拆开,里面是银行卡的卡片,一共有三张:「这三张卡是我全部的钱,我可以把卡放在你这里,告诉你密码,三张卡的密码都是110624。」
「我不是要你的钱……」
周是允跪下了,这次用时是六分钟:「就像我的裸照一样,现在我的银行卡也在你这里,你可以用这些威胁我,像彬彬威胁你一样,我不会再出轨了。」
打开手机的银行软件,每张卡的储蓄金额不同,最高金额的卡在一百万,其他两张卡分别是十八万和七十一万。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我的未来。」于元没有收下银行卡,「我是不相信你,但这个是次要的原因。」
原定的今天到医院,因为超出了医院工作时间,只能明天到医院,在学校附近找一家酒店休息。
互相约定了不提「怀孕」,不干涉对方,于元在网上提前挂了号,躺在床上,也许是夜晚人感性,也许是激素分泌,在心里胡思乱想。
十一周,意味着已经三个月大,在网上搜到的三个月大孩子都是有鼻有眼,初具规模了,真的要扼杀这条生命?
下不去手……
不过一会睡了过去,周是允原本抱着于元,见到于元睡后,在走廊打电话。
「妈妈。」周是允说,「我让元元怀孕了。」
——
郎平钦打了一次电话,电话提示无人接听,打了第二次电话,电话提示无人接听,在第三次时,到达渝京大学,边打电话边敲于元的寝室。
「你好,请问你是?」生菜开了门。
「郎平钦,于元的高中同学。」郎平钦说,「她不在?」
「于元这幺多朋友吗?隔几天来一个隔几天来一个的。」生菜说,「她办了走读,在前一段时间。」
郎平钦拨打了第四通电话,第四通终于被接通。
于元说:「你好像给我打了很多次电话,但是我最近太嗜睡了,有的时候看不到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听说你办了走读。」
「喂?喂?」于元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很模糊,「信号不好,听不见,不说了,我挂了。」
很拙劣的演技,不能骗得过任何人,碍于「朋友」间的距离,郎平钦没有追查,而是回到渝京中医药。
另一边,于元把电话挂断了。
她决心把孩子生下来,一方面是知道周是允不容易有孩子,一方面是心慈手软。
并且这个孩子周家是认的。
一切的转折在第三天,于元见到了「任芸」,周是允的妈妈。
女人雷霆手段,三句话说服了于元。
「元元,听我们允允说很喜欢你,允允这个情况,阿姨支持你们在一起,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家里也非常看重。」
「允允这辈子有孩子的机会,可能只有这一次了,阿姨觉得你不能这幺自私,孩子这件事,不会有想象中那幺麻烦,阿姨当时也在大三怀孕,请了四十多天的假就回学校了,没有耽误什幺学业。」
「允允在生理上娶不了你,但阿姨和叔叔支持你们,孩子生出来以后,我们也会给你准备一百万当彩礼。」
三句话中有对身份的认可,有解释生子不会太影响前途,也有经济补偿。
于元以为这是可以关住周是允的机会,因为怀孕之下,机缘巧合认识了她的父母,她就不会继续出轨了,以后就可以安心生活。
「阿姨,可以加个微信吗?」
任芸笑了笑:「当然可以。」
为了不使怀孕显眼,从寄宿变成走读上学,除了上课以外的事情,周是允通通不让做了,让于元在租房内养胎,见面的次数变得更多了,到最后周是允也住在了渝京,只在期末考试时回了锡山。
「一月二十七日,天气晴。」
「我怀孕了,实际上已经怀孕好几天了,现在才写到日记上,对待周是允,我好像有一些势在必得,或者说可以抓握住的感觉了,从前总觉得她像水像沙,随时随地可能都会从指缝流走。」
「现在我认识了她妈妈,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妈妈好像很喜欢我,很支持我们两个的感情,即使是后面周是允做了错事,我也可以和阿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