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天了。
我擡头一看,乌云压顶,云海翻涌,雷声隆隆作响,还不给人反应,暴雨倾盆而下,地上激起许多水花。
合欢宗的天气,最是变幻莫测。
俗话说不怕重阳十天雨,就怕十三一天晴。
合欢宗前些年宗门弟子不再固守旧制,大多数弟子分得百亩良田种植灵植往外售卖,今天倒是连下两场雷雨,山中的雾气更重了,它们只管着往下坠落。
山外青山楼外楼,此时澄光殿怕是歌舞升平。
头上突然冒出一把伞,遮住了我的脸,再也看不清表情,遮挡了大雨的侵略,尽管自己已经成了落汤鸡。
“他们今日没有陪你吗?”
每当听到他的声音时,我总觉得安全感十足,他的人如他的声音一般,很是沉稳。
我有时不得不怀疑,他真的只是灵犀阁的一名管事。
灵犀阁是饲养灵兽的地方,内门弟子在大赛中赢得头筹的可以去灵犀阁选一个自己心意的灵兽,因为并不是每个修仙者都拥有超强的精神力所以在收服灵兽时需要驯兽师的协助,宗门特殊情况时灵兽也可作为坐骑给宗门长脸亦可替代飞剑,飞行器作为运输工具,阿妄便是一名驯兽师。
“嗯,他们今日都没有空。”
他欲言又止,没有刨根到底或嘴边的答案没有说出,我知道他没有想让自己难堪,只是在找话题,可又不知说些什幺。
我露出少许疑惑,“你怎幺来了这,今日不是当值?”
他似乎松了口气,往前跨一步,与我并排而行,“二十年一度联赛定在了下个月,后日出发去赛场,今日主事放了所有人的假。”
二十年?
已经二十年了?
我的睫毛微颤了下,仿佛一切都在昨天,可又感觉远的时光划指尖,给她只留下一串串模糊的记忆。
刚才的瓢盆大雨转眼就变成了绵绵细雨,空中迷蒙一片,雨幕中的景物也披上了一层白纱,时现时隐,似有似无……
两人并排沿着青石小路慢慢走着,这般的场景犹为熟悉,丝丝雨雾,那时的自己时不时偷看某人,双颊飞红,只因那人情不自禁的一亲,逗弄完自己然后当做没事人般,将场面变得暧昧十足,那天空气充满了甜腻的味道,如今已物是人非,带着一丝哀怨,带着一点思念,嘴里泛着苦味。
一块丝帕递了过来,我诧异的看向他,没想到在修真界还有人带着丝帕,只见他指了指我的脸,这才感觉有点痒,她吸了吸鼻子。
“谢谢。”
“我……”
两人异口同声。
“你先说……”
两人对视一笑,阿妄道:“我想邀请你同行。”
我笑语盈盈,“我正有此意。”
“灵犀阁喜得一只灵兽,煞是可爱,可要看看?”
我很是捧场,笑容收了点,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道:“那得看值不值得我大驾。”
阿妄叹了口气,脸上颇显惋惜,说道:“看来那只彩蝶是没有这个福气了。”
两人还再玩笑着,院中惊现声音,像是故意放重了脚步,阿妄垂下眸子,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看来今天是看不成了。”
我扯了扯嘴角,有些遗憾。
朱澄真君早就听说灵犀阁来了位宗师级别的驯兽师,男人明明长相普通,修为普通,却让他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衣袖下的手不禁紧紧握住 ,他没有错过男人眼里的挑衅。
我见阿妄安然离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熟稔接过男人手中的伞,与他并肩走入大堂,“今个儿怎幺有空来了?”
“怎幺?我来得不是时候?”
“这是哪里话。”我嗔怪的看他一眼,理了理他那身凌乱的衣服,那一身脂粉味实在呛鼻,当手落在袖口处时,避开了自己的触碰。
我将一切收入眼底,停留空中的手顺着打喷嚏时遮住了脸。
朱澄真君找了个地方坐下,仰着头与她对视,“你还记得今天什幺日子。”
我内心有些波动,面上却不显露一分,疑惑道:“什幺日子?”
他如鲠在喉,面色有些难看,“你……”
我面无表情地走近他,从芥子空间拿起一壶灵酒,一脸平静地看向他,如一般小婢俯身伺候他喝酒,“我本就卑微之身,得到三位真君怜爱已是上天对我垂爱,太过贪心的话我怕无福消受。”
男人看这般卑贱,心中微微抽动,似乎对她怜悯,可目光中又分明的显示了不屑。
“你为何这样觉得?我们本就属于你,你是我们的夫人,名正言顺的修仙道侣!”
“这难道不是你们愿意的?”
两人说的明明风马牛不相及,可朱澄真君知道她在说什幺,指尖微微动了一下,眸光似在期盼,可对方的下一句话让他失去了光彩。
“澄光殿的人在外面等你,你还不离开吗?”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难以置信,“你要我陪她们?”
“既然厌恶对我的触碰又何必来这自找恶心。”
一旁的瓷具被他碰到了地上,瞳孔瞬间增大,一张俊俏的脸此时不停转换颜色,甚至可以用狼狈形容,“你什幺时候知道的?”
大手那幺一抓,这时倒是忘了生理反应。
我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腕,冰冷的容颜看不出任何情愫流动,“其实你不必这样毁了自己,既然那幺喜欢成妤仙子就大胆的去追,更何况你与他们又不是没有共 ……”我到底是拉不下脸来,没有将话说尽。
男人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慵懒的靠在椅子上,微微垂下眸子,唇边溢出一抹冷嘲,隐在眼底的深幽让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