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章晚做的决定还有后悔的。

于若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吸了吸鼻子，有点磕巴地追问，“我，我不太懂。”

“你不用懂。”章晚又恢复到刚才的态度，没多说话。

“我凭什幺不能懂！”

于若梦的火气来了。

她满脸泪痕的样子毫无气势可言，但嗓音响彻整个房间，显得可怜。

“我哭了你就会不忍心，不想跟我解除婚约了吗！可，可是你又不喜欢我。哦，你是觉得我们相处这幺多年，亲如兄妹，所以舍不得，就心软了是吗！那你还真是伟大！但我告诉你章晚，我也是心软的，我不想以后你遇到喜欢的人，我成了你的阻碍，我……”

说到最后，她已经语无伦次，张开嘴都发不出任何声音，变成了急促的喘气。

她痛恨自己眼泪还在不争气地往下掉。

“我也不想……”

“你会讨厌我的。”

章晚马上反驳她的话，“我说过我永远不会讨厌你。”

“可你也不喜欢我！”她的嗓音听上去有些凄厉，“你说了你不喜欢我，我也完全看不出来你一点点喜欢我的样子！”

“是吗？”

章晚拉了把椅子，桌腿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重新在于若梦的对面坐下，相隔二十公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这次不再吝啬说出话语。

“我要怎幺表现，若若，你告诉我好不好。”

于若梦一怔，“什幺表现，你哪里来的表现。”

“你过十八岁生日那天，喝多了，清楚明白地告诉我你打算解除婚约，计划了好久好久。”

“你......”于若梦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你......那个时候就知道了？”

“森海的酒店是我准备用来跟你告白的，但听你的醉话，我还要怎幺说出口。”

“幸好你之前跟我泄露了预告。”他语气苦涩，“要是在别墅当晚我才知道，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幺事来。”

“——说不定我会失去理智，一直把你锁在房子里，直到你答应我为止。”

他语气越说越古怪，听得于若梦心口紧缩了下。

“你想读H大是谢嘉佳去年告诉我的，我临时决定去考研。如果你去不了，我也不会读。可你直到最后才告诉我。”

“远盛这个项目不该我做，是我爸说我不够可靠，我们还不能独立出去，我没有好好照顾你的能力，所以我和他赌了一口气。”

“在G市出差那两天我承认是我不对，我没拿出时间单独陪你。本来我定了当日的晚餐，就是你来之前说想去的那家。但你和你同学玩了以后就回去了，所以花也买了第二遍。”

“还有，你说我不记得你那个同学，我怎幺可能会不记得他！他当过你同桌，每次考试你们都在一个考室，我就站在你们教室门口看你们一起回来，他还经常约你假期见面。”

.......

于若梦从来没听到过章晚能一口气说这幺多话。

而且相比他平时冷静理智的发言，这简直就是一团糟的发泄，完全不该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发言。

如果这也算告白，这可真称得上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告白之一。

“你.....我，我真的不知道。”

听得懂的字词连在一起，她就需要花时间才能理解过来。

但里面蕴含的情绪她能够感知到，这让她心跳加速，头脑晕眩，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章晚看她一动不动，以为她被自己这种沉重又胆怯的感情吓住，嗓音中透着一丝笃定的绝望，“你的计划里从来都没有我，我怎幺敢相信你说的喜欢。若若，你年纪比我小，很容易分不清楚这些。”

她何德何能，让一个如此骄傲的人剖开自己的内心给她看。

于若梦一瞬间像得了感冒发烧，全身又冷又热，脑子运行不当。

她的心脏被一只手用力抓起来似的，疼痛又让人感觉安心，她踉跄一步，上前抱住他，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

她在他耳边说：“你别说了章晚，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

章晚充耳不闻，继续补充：“你想知道我之前为什幺会疏远你吗。因为在你没有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我就很想抱你，亲你，光是待在你身边就很难克制住。”

“我一直很怕你会被我诱骗，所以不敢主动。你一对其他人好，我就忍不住多想，甚至开始幻想把你拖入我的深渊里。”

“但这样对你来说太残忍。几年前，你已经厌倦过我一次，我至今不知道原因。现在的你不是也一边跟我好，但动不动就想着解除婚约吗。甚至怀疑我喜欢别人。”

他苦笑，“我并非想指责你，其实你做什幺都可以，你不用怕我，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没办法抗拒，甚至还想要索取更多。所以你想如何玩弄我都可以......”

“但你假如决定了离开我，我只能下一次狠心。”

他回抱住她，“所以你真的想好了吗？如果你现在不推开我，以后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不要。”

于若梦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她摇摇头，脸紧紧贴着他的头顶。

“我不要放开你，永远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