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松萝来到的第三个世界,这里和之前、甚至是她原本的世界有着极大的不同,是个科技发达的现代化世界。
没有通讯魔法,但是有手机、社群软件。
没有马车,但是有汽车、摩托车、客运、飞机等代步工具。
不需要靠魔法晶石来降温或取暖,冷气、暖气、冰箱、瓦斯炉、热水器……太多的东西可以达到松萝想要的效果。
就连庞杂的数据也可以靠计算机搞定,比魔法还要方便太多,不,比魔法更不可思议!
但如果说这个世界充满和平却又大错特错,这里虽然没有魔物、魔兽,可是有鬼。
鬼,不知从何而来,是违反天理、背弃人道的生物,抑是不祥与恐惧的象征。凡是被鬼入侵污染之地,皆称秽土。
那里终日阴暗灰沉,不见阳光,是一个时间与空间都扭曲的可怕地方,人类若是来不及逃出,将会成为鬼的食物。
鬼会趁着人类没有察觉的时候,悄悄地将土地污染,变作它们的居住处。
与鬼相应而生的,就是猎手。
猎手,狩猎鬼之人,也是松萝如今的副业,想要成为猎手,必须通过猎手协会的考核,检测身上是否有灵力。
人的身体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灵力,也就是所谓的灵魂力量。用咏唱的方式将这些力量牵引出来,就形成了咒术。咒术可以分为攻击、防守、治愈、诅咒四种类型。
虽然刀枪之类的冷热兵器也可以对鬼造成伤害,但还是咒术的杀伤力更胜一筹;而猎手则是依灵力多寡来区分等级,松萝在这世界的身体原主,就是个初阶猎手。
藤铃幼时的家曾经变作秽土,但出现在家里的鬼并不是奇形怪状、可怖诡异的模样,而是一名看起来就像是普通人类的美丽女性。
那时候的藤铃根本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还以为对方是登门拜访的客人,但很快的她就闻到了浓得让她反胃欲呕的血腥味,还看到那名美丽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女性撩起长长浏海时,露出的右眼开着一朵白山茶。
人类的眼睛里怎幺可能会开出花呢?
“爸爸、妈妈……”藤铃惊慌失措地想要寻找父母身影,却惊恐地看见窗外是一片紫黑色。
“妳在找她吗?”女人微笑地从沙发后拎起一个红通通的东西。
藤铃骇然地睁大眼,呼吸像是一瞬间被剥夺了。
“还是在找他吗?”女人又拎起另一个血淋淋的东西。
藤铃惨白着小脸,跌坐在地,只觉得世界一瞬间破碎崩塌。那是她的爸爸妈妈,身上流着好多血,手脚都被凹成了奇怪的角度。
但是藤铃却是连哭泣都不敢,好可怕,那个右眼有着白山茶的女人就像是恐惧的化身,她的双腿软得动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堵住自己的嘴,阻止尖叫冲出。
长大后的藤铃回想起这件事,就会极度厌恶自己当时的软弱,然而也正因为她的不哭不叫,反而救了幼小的她。
“我喜欢安静的孩子。”女人的笑容艳丽,像一朵毒花开绽,但她眼里的花却是那幺雪白无瑕。她走向前,弯身俯视抖得如秋天落叶却死命忍着声音的藤铃。
她伸出手,手指修长,指甲艳红,散发出呛鼻的气味。
血的味道,她父母流出的血的味道。
藤铃的眼睛瞠得大大的,骇得肝胆俱裂,但是她不敢移开目光,就怕一移开,女人会趁机出手杀了她。
“我也喜欢敢直视我的孩子,看在妳这幺乖的分上,就放过妳吧。”女人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藤铃的头,像是在轻拍可爱的宠物一样。
这是藤铃离女人最近的一刻,她看见女人眼里的山茶花最里处,似乎有个小小的数字。
100
饶是小小年纪的藤铃也知道鬼的存在,但是她从来不曾听说过九十九级以上的鬼。
她眨了下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右眼开着白山茶的女人就消失了。
与此同时,藤铃看见窗外的紫黑色瞬地褪去,炽亮的阳光与熟悉的景色重新回归眼底。她哆哆嗦嗦想站起来,但是腿太软了,力气彷佛被抽掉一样,她只能用爬的爬到沙发后。
明明鼻间还弥漫着血腥味,可是沙发后面却什幺也没有。
没有鲜血淋漓的父母,没有怵目惊心的血迹,就像是什幺都不曾发生过。
但是,女人轻拍她头顶的触感依然存在,藤铃颤抖抖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再也控制不住地号啕大哭起来。
凄惨又尖锐的哭声引来了邻居,她家的门被打开,有人急匆匆地跑进来,藤铃口齿不清地说着“鬼来了,鬼杀死了爸爸妈妈”。
可是没有人相信。
凡是变成秽土的地方,除非杀掉鬼,否则空间不会恢复正常,然而藤铃的家中看起来一如往昔,没有任何不对劲。
更别说如果真的是像藤铃所说的百级大鬼,藤铃根本无法离开秽土。世人皆知,只要是五十级以上的鬼所创造出的秽土,脱离的唯一方式就是杀掉鬼。
鬼怎幺可能会放过人类?怎幺可能与人类对话?可怜的藤铃一定是被父母抛弃了,才会产生这些臆想。
因为藤铃的双亲不知所终,她被亲戚收养,获得了关爱与照顾,但那一天的记忆却深深地刻印在她脑海里。
她永远忘不了那道美丽与恐惧的化身,那个右眼绽着白山茶的鬼,她在心里替对方取了名字,白椿。
她要找到白椿,为父母报仇!
这个念头让藤铃国中毕业后就去参加猎手考试,她的灵力不多,但胜在她不怕死的狠劲与冲劲,顺利地通过测验,成为一名初阶猎手。
然而她与白椿的差距依然太远了,就像是一道深深的天堑横亘在彼此之间,在藤铃十五岁时,第二次遇到了白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