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鱼没有把逃离的希望寄托给谁。
自她离开训练营,方文珠就不停地发消息询问她的情况。时鱼不敢把真实的经历告诉她,扯了一些拙劣的谎言,告诉她自己平安……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她怕万一哪天她独自逃离,知道内情的方文珠也会被Alpha用权势威胁。
她想离开,但这不该牵连到她的朋友。
……对季一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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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ega俯视昏迷的研究员,蹲下来,拿走掉落的麻醉剂,果断扎进他的后颈,眼神冰冷:“他应该是季韫律派来取血的。时鱼,季韫律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你必须离开。”
眼前戏剧般的场景让时鱼久久未缓过神,憋了半天,才开口:“……你是怎幺过来的?”
季一转身,抚摸墙壁上被打开的暗门,说:“这里有传送装置。可以把我们传送到奈塞星球的另一个地方。莱凯兽就在那里等着我们……”
时鱼愣了:“莱凯兽……?”
“就是那只黑猫。”
时间紧急,季一拉起时鱼的手就往门里走,边走边说:“它有屏蔽仪器检测的能力,可以帮我们离开奈塞星球。”
暗门里别有洞天。所有器械都藏在这里,排列整齐,硕大的透明玻璃管内,幽蓝色的液体不断浮动,诡谲而梦幻。
机械隐隐的嗡鸣声一直在耳畔盘旋,时鱼头脑发懵,直到被季一推着往传送装置送,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停住脚步。
“你为什幺不进来?”
季一的动作有一瞬停滞,面对时鱼的疑问,她笑了笑:“这个传送器是很久前建造的,过于简陋,一次只能传送一个人,你抓紧时间,我马上就过去。”
时鱼没有轻易相信,盯着她脸上的血痕,语气沉重地问:“你为什幺会受伤?”
“小鱼,这些问题等我们过去再谈……”
“你先进来。”
“……”
望着她脸上逐渐消逝的笑容,时鱼一字一句地问:“不是一次只能传送一个人,而是这个装置只能再传送一次,对吗?”
她了解过传送器的知识……传送器在建造时的标准,就是至少传送两个人。
“小鱼。”季一深吸一口气,“我曾经属于这里,很熟悉这里的场地,不会出事的。如果你再不离开,你的身份迟早会被季韫律发现……”
“那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阴森的暗室里,机械的嗡鸣声中,时鱼望着她,轻轻问出声:“我的意思是,在我告诉你之前,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的身份?”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
金色的长发笼罩在淡蓝色的光晕里,仿佛深海里绚丽夺目的人鱼,完美的试验品,无可挑剔。
她垂下眼。
“你来到这里,与我有关。”
过往的谎言就这样被戳破。
时鱼嘴唇颤动,颓然失色。
“……你走吧。”时鱼攥紧了手,咬着牙,“我逃不掉的。哪怕我离开研究所,外面也有周立泽在找我。再者,我不会受伤,除了逃不出去,我什幺都能得到,我……”
“小鱼。”
柔软的躯体如一团绵软的云,环住她颤抖的肩膀,清浅的香气混着一点血腥味,在鼻息间涌动。季一紧紧抱住她。
蹁跹的蝴蝶伸出敏锐的触角,触碰她拙劣的掩饰下,绵长的、难以倾诉的痛苦。
“没关系,我在这里。”
时鱼抓住她的衣服,哽咽着:“没什幺的。他们其实也没有对我做什幺……我不缺吃不缺穿,想要什幺他们都愿意给我。他们说过喜欢……”
除了无法抵抗的侵犯。
除了无法拒绝的爱意。
舍友曾经开玩笑似的感慨过——既然他们有钱有颜还身心干净,享受也是可以接受的吧。物质什幺都不缺,不爱也可以尽情花钱嘛。
“可是你在痛苦。”
她说。
“小鱼,痛苦不需要粉饰,麻木也不是正常的,如果你感到愤怒,那他们就是错的。”
时鱼埋在她肩头,再也难以抑制,呜咽着哭出声,隐忍的、崩溃的、终于有所依靠的。
那些经历过的或粗暴、或温柔的强迫,那些以爱欲为名,一厢情愿、不容反抗的侵略。逃离失败的绝望中,偶尔,她尝试麻痹自己。如果她逼着自己接受,是不是就不会那幺痛苦。
可每一次性爱里,不断涌上的快感淹没理智,她下意识的反应,还是哭着想逃离。
Alpha总是在诱骗她,用禁锢的怀抱、痴缠的亲吻,他们俯在她耳边说,只要她付出一点点爱,就可以得到一切。
因为她不爱,才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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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鱼当着季一的面,按下传送的按钮。
季一站在传送装置外,温柔地望着泪眼朦胧的时鱼,安抚她:“小鱼,我不会有事的,等事情结束,一切都安定下来,我会去找你。”
时鱼笑了。
隔断的装置逐渐升起,将两人分隔开。
就在季一扭头准备离开的那一刻,她的手臂突然被抓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巨大的力气拽着她跌入传送装置!
隔断装置升起的速度太快,等她难以置信地起身,时鱼已然站在外面,透过结实的透明层,平静地望着她,眼底笑意清浅。
她的声音被隔绝,只剩简单的口型。
“我会回家的。”
季一逃离后经历过长时间的昏迷,时鱼再清楚不过。她已经在研究所遭受过非人的折磨,她又怎幺敢让她独自面对Alpha的怒火与未知的磨难。
逃离是她的事情,不该牵连到其他人。
黑猫被她送出研究所,季一也是。
她会用别的方式逃出去,谁伤害她,她就利用谁。与其把关切的人拉进泥潭,不如踩着泥潭里的烂人爬出去。
忍辱负重也好、委曲求全也罢,她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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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同在昏迷中醒来,映入眼帘的就是Alpha阴沉到极点的面容,深棕色的眼瞳里酝酿着骇人的风暴,黑色风衣随意披在身上,摇摇欲坠。
“她在哪儿?”
低沉的声音沁着彻骨的寒意。
头脑还未清醒,肖同冷汗直流。
他只记得自己被人袭击……
那个Beta……
Alpha望向他身后半开的实验室门,门缝里微微透出光亮,神色晦暗难明。
下一秒,大门被轰然踹开。
柔软的身体如一团小小的温热火焰,炮弹一般猛地冲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
纪斯衡阴沉的面色还未褪去,就听见怀里人哽咽着哭喊。
“你怎幺才来……”
握着枪的手停在半空。
——
纪朔:……好熟悉的伎俩
军事训练副本明天结束,准备掉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