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
那辗转于口中的名字,为何这时叫出来,云初却觉得分外陌生,明明还是那张脸庞,却让云初下意识觉得这不是阿青,这不是她的阿青,但又在呼吸之间,时不时流露出的眉眼嫣然,又让云初感到恍惚。
他是阿青……但又不是。
“小月亮。”
开口时,云初忍不住身形一颤,她当初喜欢极了阿青的声音,每次他带着笑意叫自己小道长时,云初总会红了耳廓,不过即使如此她也是喜欢的,于是就算他现在这副陌生样子,云初也愿意回应这让她熟悉到几乎流泪的话语。
“阿青,”云初尽力压抑着情绪,但依旧能从那颤抖的嗓音中瞧出端倪,“不是你做的,对吗?”
她越往山上走就越为心惊,小路不见了,竹林不见了,直到这里,家也不见了,她和阿青的小家,她们一砖一瓦修筑起来的家,取而代之的是巨量甚至多的有些恶心的藤条,云初走了几步就被绊了一下,那些藤蔓在察觉到云初无视它们的存在后,还尝试去缠绕住她的脚踝,来把她拉入交错的网中。
承影眉头一皱,手握着云初背在身后的剑柄,手向上一磕,就把剑刃抽出来拿在手中,他没出手,但意图已经很明显。
再动手动脚,就别怪他不客气,云初念旧情,他可没有类似顾虑。
那些藤条瑟缩一瞬,便像是被惹怒般生出力道,因为数量多,此时便显得遮天蔽日,积累起来,如同小山般,承影咬牙,所以他觉得自己现在还是太和善了一些,这玩意都要骑他头上了。
“承影!”
云初喊道,又看着眼前几乎要聚成塔的藤团,没说什幺,只是眼中明显的不赞同之意,藤条似乎还有些不情愿,只是承影也把剑插回鞘中,云初站在原地,眼看着这东西依旧有些挡路,云初没再说什幺,只是擡脚,往前走了一步。
那几乎要组成藤偶的组织只一步就溃不成军,散开的气流扑撒在她脸上,掀起云初的额前发丝,她擡头望了一眼,这里能看到雪山,所以云初选择在这里定下住址,也有这层考虑在里面。
只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你心底已有思量。”清沐从床上翻身而下,他没有穿鞋子,脚掌触地,身上的与其说是服装,不如说是一整块布料,而布料并没有随着他的动作而褶皱或掉落,“小月亮在期待我做出否定的答复吗?”
“如果……”
只要你说不是你做的,我就会相信,然后我们一起想办法来应对这次危机,就像她以前做的一样。
冰凉的手指触碰在自己的脸颊上,激地云初又是阵微颤,阿青的手为何如此凉……明明现在还是夏天,下巴被手指轻点,然后故意擡起来,她看到一双有些陌生的眼睛,那已经不再是一泊干净澄澈的湖,疯狂盖过温柔,爱意也被理性埋葬,他自始至终不会放弃爱着小月亮,只是现在,使命盖过了一些。
“真可惜,小月亮……”他的声音低沉,似诱哄,似轻喃,“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是我啊,手上沾满鲜血的,剥夺一切生物存活希望的,最后要与这个世界一同毁灭的,都是我。
清沐忽然在那一刻发现,他其实从未看过云初绝望的表情,绝望不适合出现在她的脸上,她该擡头看向天空,不畏惧岁月也不畏惧狂风,但是现在,他却难得看见云初这种情绪,那种原本虚无缥缈的希望也未曾留下的绝望,他感觉到心疼,很疼,疼过后又觉得有种难言的舒爽。
或许这该叫做破碎感吗,清沐形容不出来,他只知道,他这时候很想吻她,无论小月亮怎幺想,他这时候都很想吻她微张的唇,还有那湿润的眼角。
只是在凑近时,就被袭来的拳风阻止。
“你别动她!”
肩膀被从身后揽过,手中忽然没有了温热的来源,男人擡起眼,承影对这人可没什幺滤镜,他只彻头彻尾地觉得,这人变了许多……甚至活得越来越像个原始人。
你看,衣服都不会好好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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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剑,你永远的开心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