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实在睡得太晚,齐瞻月迷迷糊糊醒来,已连中午都过了。
舒燕扶着她坐起来,给她参了杯温水润喉。
齐瞻月抿了两口,脑袋清醒一些才问到。
“皇上是何时走的?”
虽不是第一次睡过头了,可身为嫔妃不伺候皇帝穿衣,怎幺看也觉得躲懒不成体统。
“皇上早就起了,说是光明殿那边有政事要议,也说了让您安心睡着。”
齐瞻月默了默,想着即便是这样大节庆有休沐,他也总是忙的,越发有些懊悔昨晚自己不懂事了。
她目光转了转,打量了那空空如也的床头木柜。
“那个香囊呢?”
舒燕喜气洋洋又有些揶揄,悄声说到。
“皇上早晨起来,看见就拿走了。”
……
虽确实是生辰贺礼,可她也没明说是给他的,竟就这样自顾自给拿了。
昨夜皇帝可算再次来了岚镜舫,舒燕一扫日前的阴霾,嬉笑扶着齐瞻月。
“娘娘您还是快些起来吧,午膳时间都过了。”
齐瞻月挪了挪腿,只觉得酸软得很,不顾舒燕的催促又要躺下去。
舒燕有些急了,又把人拉起来。
“皇上特意叮嘱了,就怕您贪睡不用膳,把胃给饿坏了,吩咐奴婢等您醒了,无论如何也得让您吃点东西。”
“而且,皇上还说了,下午还要过来,您还是快起来梳洗吧。”
齐瞻月根本不饿,骨头缝实在疲软得厉害。
“你让我再躺会儿,就一会儿……”
主仆俩正闹腾着讨价还价,外面已经有小太监在唱报,皇帝来了。
两人面面相觑。
“你不说皇上下午才过来吗?”
舒燕不再拉她,偷笑一声。
“皇上这是惦记娘娘,不忙了便是晚一刻也等不了。”
齐瞻月脸红了,嗔骂了句舒燕别胡说。
可这幺一对话,赵靖本来走路如风,人已经进来了。
齐瞻月习惯性地就要掀开被子下来,已被皇帝厉声呵了句。
“躺着别动,朕昨夜怎幺给你定的规矩。”
舒燕现下早习惯了皇帝这般语气,只要皇帝愿意来陪着齐瞻月,她就是百般高兴,皇帝使了个眼色,已兴高采烈下去了。
齐瞻月被他一呵,老老实实不动弹了,等他跨腿坐到了塌边,开口。
“臣妾给皇上请……”
赵靖已在瞪她,最后一个字没能说出来。
齐瞻月闭了嘴,看着人只觉得内心不安,强忍着那要行礼的冲动,擡起胳膊,将手小心搭在了他床沿边的手上。
赵靖这才松了神色。
“这就对了。”
他本满意齐瞻月可算听话了,但又觉得这话有些正经,毫无柔情,又补充到。
“这样很好。”
还是不太对,可更多他也说不出来了。
齐瞻月笑了笑,略坐过去了点。
“皇上昨夜睡得晚,今早又忙着去议政,可要午睡一会儿。”
赵靖不以为意,他也没有午休的习惯。
“朕不困,可不像你,一睡就这个点了。”
齐瞻月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是臣妾贪睡了……”
赵靖本想让她再休息会儿,可看这个样子必然是刚醒,怕她把胃给饿坏了,不得不说到。
“别躺着了,起来接接地气,用点膳。”
齐瞻月听他这样讲,尝试动了动,实在有些犯懒,不由分辨着。
“臣妾不饿……”
“朕看你哪里是不饿,分明是想赖床。”
被皇帝拆穿,齐瞻月更没脸了。
赵靖继续教训到。
“昨夜便同你说,不能那般纵欲,现下知道难受了?”
齐瞻月登时脸又红了,青天白日的,那日头正好着呢,屋里十分亮堂,洒进殿里,木柜子都跟镀了层亮油,他还说得那幺一本正经,好似完全不觉得这种时辰讲那些事有什幺不妥。
她憋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靖倒不觉得有什幺,再次催促着人。
“你身子弱,经不得那样饿,何况你都瘦成什幺样了,赶紧起来。”
听这话,齐瞻月又想起了他以前批她的话和王朝云那纤秾合度的容貌,咬了咬唇问到。
“皇上是不是很嫌弃臣妾瘦弱……”
以前她从不说这样妄自菲薄的话。
赵靖语塞了,意思到自己又说错了话,一手摩挲着膝盖,另只手不由地捏紧了两分她的指尖,磕磕绊绊。
“朕哪里就嫌弃了……”
分明是担心,她怎幺就不明白呢……
齐瞻月低了地头,品出了他真正的想法,那股醋劲儿淡了下去,可依然不愿意下床。
赵靖见她如今惯得越加不听话了,有些上火,可又怕自己话重了给她吓回那胆战心惊的模样,尽量缓和着话。
“吃了再睡,等晚上,朕带你去个地方。”
齐瞻月眼中起了神采,擡起头。
“去哪里?”
赵靖明明想故弄玄虚,可偏还要端着脸。
“去了就知道了,不要问这幺多。”
齐瞻月来了兴趣。
“那臣妾不睡了。”
本来皇帝来了她也不打算继续睡了,否则岂不是把皇帝给晾在那,只是那腿实在软得打颤,怕被他笑话,才一直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赵靖驳到。
“你睡吧,不然路都走不了,还如何去?”
又被拆穿了,他嘴笨,可却总是能把齐瞻月的小九九看得透亮。
见她实在起不来,又批了她几句不该纵欲,才无可奈何唤人将清淡的膳食端到榻前来。
赵靖让她靠坐好,端起那鱼羹已盛了一勺,递到她面前。
两人白日里,其实很少有如此亲密的举动,齐瞻月很是不自在,更不好意思要皇帝伺候她吃饭,伸手便要去接。
“别撒了!”
赵靖如何肯,只觉得现下这种场景十分舒心,非要喂她,可话说得硬,动作也不温柔,那瓷羹直愣愣就怼到齐瞻月的嘴上。
她没办法,只得张开嘴小心吞下,正因皇帝的动作有些欣喜,可赵靖见她吃了,还不等咽下去,又盛了满满一勺。
她嘴里有鱼羹说不了话,唔了声,赵靖还以为她不愿意,竟用那调羹撬开她的嘴,硬给灌了下去。
她嗓子眼细,根本吞不及,下一勺又被强硬塞进了嘴里。
他对这种伺候人的功夫,实在生疏,眨眼就给呛着了。
赵靖手忙脚乱放下碗,又去给她顺气,齐瞻月猛烈咳了好几下,才将那滑进气管的米粒给咳出来,好不狼狈,脸也给涨红了。
赵靖手足无措又十分尴尬,好好温馨的画面,怎幺一到他手里,就成了这个样子,还总是伤了她。
这下连再次端起鱼羹的勇气也没了。
齐瞻月顺了气,扯过床头的丝帕擦了擦嘴,见皇帝僵硬坐着满是挫败,默了默才说到。
“没事的。”
赵靖听她一言好似被针扎了,还在那尴尬中出不来,噌地一下就站起来。
“你自己吃吧。”
一只柔荑拉住了他的手。
赵靖回了头,齐瞻月轻言细语。
“您喂吧……”
“臣妾喜欢您喂……”
一瞬间,好似那身后的毛孔都舒张开了,赵靖呆站片刻,才愣愣又坐了回来,重新端起那鱼羹。
齐瞻月见他皱着眉,安抚到。
“是臣妾不好,吞慢了。”
赵靖轻轻搅动着鱼羹。
“你没有不好。”
她都不知道,她有多好。
这种事其实从来不难学,赵靖这次知道要小心翼翼,等她咽下去了,才喂第二口。
她吃东西一向不太行,不过用了半碗便觉得有些撑了,可刚推脱完,见男人那脸色又有些黑了,只得逼着自己,勉强再用了两口。
直到用了大半,赵靖才不迫她,放下碗,用净帕擦了擦手。
“行了,朕瞧你还是有些疲态,再睡会儿,一会儿朕叫你。”
“臣妾不睡了。”
“那朕让曾时来给你号平安脉。”
“臣妾现在就睡。”
一听他又要把曾时叫来,想起那倒胃的汤药,齐瞻月立刻倒躺了下去,被子也理好了。
赵靖见她这模样,呵笑了一声,不与她计较。
可齐瞻月躺了小一会儿了,赵靖还是在这坐着,两人大眼瞪小眼,也不知在干嘛。
“皇上……”
“嗯。”
“您要不还是先回含韵宴吧,臣妾这一睡,都没人服侍您了,何况您忙,怎好让您这样守着。”
赵靖看着她。
“你睡你的,朕就在你这坐会儿。”
齐瞻月抿了抿唇,见他不明白,只得说实话。
“您这样看着臣妾,臣妾睡不着。”
……
赵靖脸上又开始不自在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跟个门神一样,端坐在她床头,确实影响她睡觉了
干咳了两声,这才起身。
“朕去暖阁看会儿你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