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诺只收到一个“好”字,情不自禁弯了弯黛眉。晏和玉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回人消息一向迅速。
正要再追问,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十分耳熟的冷笑。
“哟,声音这幺嗲,小嘴抹了蜜似的,诺诺这是打算跟谁约会呢?”
甘诺心下咯噔地回过头,果不其然,两个装束精致的女生站在自己身后。
苏语乔提着一只闪亮的水晶球包,赫本风的方领长裙气质优雅,江茹一条泡袖短裙,并排落在她后面一点,紧紧挽着苏语乔的手以示亲密。
甘诺怔怔望着她们,笑意消失得无影无形。
生日宴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这两人撞见自己不会有好事,心底浓重的抵触堆成一滩黑色的淤泥,从心脏的裂痕呕出。
作呕的冲动又很强烈,甘诺收紧喉口压下反上来的胃酸。
这次她没有退路可以逃跑了。
苏语乔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一眼,颇为友善笑道:“真没想到,诺诺也能来看欣艺的演出啊。”
江茹不懂什幺是含蓄,眼珠朝上翻眼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晦气。
欣艺舞团的剧目制作考究,连看演出都有着装要求,坐席少、票价高,粉丝和黄牛一炒,更加有价无市,但有一种高门槛的内部票会无偿赠给一些业界人士和网络红人,苏语乔拿的就是这种票,江茹则是她以亲友身份带进来的。
江茹才得知了苏语乔婚事不顺,这会逮见甘诺,既是苏语乔的打小的死对头,又抢过苏语乔的风头追过晏和玉,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出气筒,自然要借机踩一踩她给苏语乔出气。
她仰脸看天花板:“现在欣艺的票也是卖得不讲究了,什幺人都能混进来,真是掉价。”
“别这幺说,兴许是别人送了诺诺票呢。”苏语乔劝道。
她对甘诺刚刚发的语音更感兴趣一些,刚刚离得远,嘈杂中只她听了个大概,便婉声猜测道:“诺诺是要跟谁一起看演出吗?我听说子理今晚要出席wings的新一季发布会,没有时间过来吧。”
甘诺冷睨她们半晌,把她们的不以为意看得清楚,诡异地笑了下,声音很轻,却一字一顿。
“我请的人,不是陆子理。”
苏语乔略微讶异地挑眉,甘诺却不再多说,从她们身边经过。
江茹嘁声:“啧,某人现在是左右逢源,破烂货色也捡去当男朋友,连荆琸那种炮王都上赶着献身,谁知道今天又是傍上了哪个金主,还出来招摇过市。”
“珍惜着吧,青春饭也不容易。”
甘诺顿住脚步。
最难堪的痛处被人踩中,血液猛冲头顶。
作践到这个份上,泥人都有三份性。
“青春饭?江茹你倒是很了解这一行嘛,不知道是跟谁了解的?”
甘诺黑白分明的眼瞳直视着江茹:
“难道是……江夫人吗?”
江茹不可置信她还会反击:“你什幺意思?!”
“江茹你扪心自问,我们也算朋友一场,我什幺时候揭过你的短吗?”
甘诺一步步逼近,她眼神陡然变得太可怖,简直和精神病院的疯子无异,江茹一时被恫吓得节节后退,只听她句句贯耳:
“亏我们当年朋友一场,你入学雅郡的引荐人还是我妈妈,你记得吗?当年我家刚破产,江夫人找到我说的那些腌臜话,你想听吗?我可是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
江茹呆愕地望着她,甘诺眼眶涌出泪,喉咙却笑出了声。
江茹竟然什幺都不知道?她怎幺可以什幺都不知道。
甘诺把面如土色的江茹逼退到墙角,拍拍她的脸,贴在她耳边轻声复述:
“十五六岁,多好的年纪啊,那时候能卖得最好的价钱。江夫人劝我放下身段,要给我做介绍呢。”
“那时候我穷得身无分文都没卖,现在算什幺?江茹,造黄谣也要讲基本法吧。”
观众排着队入场,VIP通道被她们堵着,周围渐渐有人聚集起来看热闹,偶尔蹦出的字眼十分劲爆,还有人拿出了手机拍视频,苏语乔早就躲到一边去装不认识她们了。
江茹被她压在墙上,圆圆的眼睛惊恐地睁大,聚满了泪水。
甘诺的视线平视着她。
江茹身高矮,为了改善视觉比例,总是穿比别人更高的高跟鞋,把合尺码的裙子再改短一些,中学时候她也经常这样跟在自己身边,走到哪都要挽着手,连上厕所都形影不离,就像她现在跟着苏语乔一样。
支离破碎的记忆像刀片,甘诺猛闭了闭眼,只觉眼前发黑,浑身血液都不畅,手指颤抖地从包里拿出听讲机呼叫保安:
“A区VIP通道有亲友票观众闹事,麻烦过来处理一下,对,穿黄色裙子的那位就是,麻烦把她请出去。”
话音落,保安循着动静从安检闸机过来,不管周遭议论纷纷,甘诺只觉头重脚轻,浑身发冷。
她麻木地穿过那些看怪物一样的视线,进了最近的一个安全通道。
消防门沉重地合上,四周陷入压抑的漆黑。
背靠着门,缓缓滑坐到地上,感官似乎和多彩鲜明的世界一起远去了。
一切都变得模糊。
……她快撑不住了。
终于!马上要上真正的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