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日子如同寡淡的死水，一天天迅速地飞逝着，让姜眠想起乘车时车窗里映出的、柏油马路两旁飞速倒退的绿树。
每一棵树都是一样的，正如她仿佛并不是过了365天，而是把一天重复了365次。
清晨天未破晓时滴滴作响的闹钟，昏昏欲睡着与困意挣扎的早读，放饭时通往食堂的小径上步履匆匆的学生，哪有那幺多轰轰烈烈的校间风云，对于姜眠来说，校园生活只有日复一日的枯燥，能压垮人脊梁地无数试题卷，贴在教室后面时刻变换起伏的年级排名。
或许还是有些许变化的涟漪的。
很意外，她能感受到许茜似乎在渐渐渗透进她的生活，以一种缓慢地、不让人觉得冒犯地妥帖方式。
许是她的偏见，以为像许茜那样的人，会带着三分钟热度的一腔热血横冲直撞，给人带来不胜其烦的困扰。
严谨讨论后合力解出一道压轴题的默契，模考后互对答案、复盘时的“小攀比”，最早踏入教室开始刷题的心照不宣，身体不适时灌好的热水、加热过的早饭......一些恍惚的瞬间，好像她也觉得，独来独往未必是最好的选择。有人等待、有人期盼，有时好像也不坏。
姜眠走读后的每一个夜晚，除非有紧急会议或是无法推迟的工作，岑寂言都准时来校门口等她，今天并不例外。
昏黄的路灯下，她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出校门，扫视了一周，很快在不远处看到了熟悉的车辆。
简单地打个招呼，姜眠把书包放在后座的中间，恰好隔开了她和岑寂言。她侧过脸，静静地注视着车窗外。车内一如往常的安静。
“阿眠。”温柔低哑的嗓音缓缓流淌，打破了寂静。
“怎幺？”她转过头去看向他。窗外城市夜景繁华似锦，霓虹灯五光十色。而车内光线黯淡，晦涩不明，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隐听见他清浅的呼吸声，气氛变得有些暧昧迷离。
对面的一束车灯直直照射过来，她看清了他琥珀色的眼眸，正灼灼注视着她。他眼中某些粘腻又浓稠的情感让她隐隐感到不安，又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不同于他嗓音的温润清雅，哪怕只是慵懒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她也有种被蛰伏在黑暗中的猛兽盯上的错觉。
“弄到嘴上了。”他手臂修长，轻松地越过中间的阻碍，笑着用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嘴角，拂去糕点的碎屑，并且擡手向她示意，“还像个孩子一样。”
她微微侧身拉开距离。
是奶油曲奇小饼干。
许茜家的阿姨做的，很好吃。
想起咋咋呼呼的许茜，姜眠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朋友给我带的。忘记给你留两块了。”
她往日平静无波的双眼漾起笑意，显然想到了什幺让她开心的人，微妙的打趣中又带着少见的狡黠，她的一颦一笑都清楚地倒映在他的瞳孔中，那幺灵动却又......那幺刺眼。
一边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亲昵，一边灿烂地笑着在他面前提及外人。
阿眠......是在故意伤他的心吗。她应该知道的，她明明知道的。
“阿眠交的新朋友吗？下次要好好介绍一下。”他面上的笑意不减，像是也为她开心。只是并不多问，自然地岔开话题，聊起两人小时候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