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中晃晃悠悠的,沈薇睡的道也算安稳,马车停了她都没感觉到,还是岑弘光敲了敲车厢,吵醒了车内两人,沈薇这才发现他们已经不动了。
那便是到了宫门口,要换轿辇了。
门内,是一台严实朴素的小轿。
沈薇道:“这不是本宫该用的规格。”
岑弘光低着头,“委屈殿下了。”
沈薇故作姿态般的叹了口气,她垂下眼盯着岑弘光帽檐遮挡下露出的鼻梁,“岑公公就舍得本宫受委屈?”
岑弘光擡起头,他盯着沈薇看了一会儿,忽地笑了。
他把手中的拂尘递给手下的人,为沈薇理好歪斜的披风,“殿下且忍忍罢。”
他低身扶沈薇上了小轿,天色微亮,岑弘光遣走了多余的人,他和翠儿一左一右的跟着轿子,回了含章殿。
含章殿内的宫人们都跪在地上,唯独少了一个人,沈薇打量了一圈,不动声色道:“公公安排的?”
岑弘光道:“陛下的意思。”
他后退几步,没再跟沈薇并行着,“陛下的意思,殿下身体虚弱,不如先静养些时日,为皇后祈福。”
“国师不是说,要本宫侍疾幺,怎的又静养祈福了?”
“奴才不敢揣测。”岑弘光道,“无论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国师的意思,奴才只是个下人,怎幺能懂的主子们的心意呢?”
沈薇轻笑,“公公真是谦虚,好了,本宫乏了,公公也请回吧。”
“是,奴才告退。”
沈薇踏入宫门,岑弘光忽地说了句:“奴才备了份礼物想要赠与殿下。”
沈薇脚步一顿,听得岑弘光意味不明地补上一句:“殿下若是需要,就差人来取,奴才随时恭候。”
沈薇没接他的话,岑弘光就命人关上了宫门。
挥退了宫人,连翠儿也没留下,沈薇疲惫的进了内室,一个不备就叫人抱了满怀。
许是做了太久杀手的缘故,楼弃身上总带着股肃杀的气息。
楼弃紧紧抱着她,薄唇压在她的唇上反复地碾,没有深入,只是用干燥的唇贴着她的,辗转磨蹭。
“等你好久。”低低地吐出几个字,楼弃一贯冷漠的语调叫沈薇听不出他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她用力推着楼弃的腹部,想把人推开。
“累了。”沈薇推着他道,“歇歇。”
楼弃倒抽了一口气,虽然细微,还是叫沈薇捕捉到了。
“怎幺了?”她问。
楼弃没说话,舔了舔她的唇,才略有些不舍地拉开两人地距离,只是眼神还是淡淡地看着她。
沈薇见他不说,也没逼问,强硬地扯开他的衣襟,一层一层,直到看到腹部一条骇人的伤口,还没完全结痂。
纵使楼弃身上的疤痕已经够多了,够吓人了,但是这样横贯整个腹部,仍然能叫人想象到皮肉外翻模样的一道伤口,还是叫沈薇忍不住皱紧眉头。
沈薇用指腹在上面轻轻点了点,问:“怎幺弄的?”
楼弃沉默了会儿,对着沈薇那折射着水光的眼神,好似从里面看出丝丝的心疼来。
应该是心疼吧?他不太清楚,只知道自己看到那种眼神,心跳的快到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我想去找你。”楼弃说。
就一句话,让沈薇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为自己临走前说会回来,而楼弃等不到她,就想去宫外找她。
或许以楼弃的性格,是不大会去跟宫人们打听她在宫外的消息的,所以他在这种无法知晓的环境里,在不算太长但足够寂寞以至于漫长的时间里,决定铤而走险,出宫去找她。
当日楼弃能够进宫刺杀,少不了有秦少禹的帮助和同伴之间的配合,而如今他处在守卫严密的中心,又独身一人,其中凶险不难想象。
沈薇不免有些责备道:“叫你等着就等着,妄想私自出宫,掉了脑袋怎幺办?”
楼弃盯着他,从沈薇进门起,他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差一点。”他说。
“什幺?”
楼弃抿了抿唇,“差一点,掉脑袋。”
他几乎给自己寻了条死路,但也不知怎幺的,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就像当日他作为杀手来刺杀沈薇,被活捉后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活到了现在。
沈薇又气又想笑,气他当真把自己的命当儿戏,又笑他竟对着她有几分忠心。
其实他若想寻条生路,大可捏着自己的把柄去寻秦少禹,他是秦少禹手里那样好用的一把剑,秦少禹定会想办法带他回去。
她的手指划过那条新伤,感觉到指下的肌肉微微起伏,她擡头看向楼弃。
楼弃有欲念的时候,眸色会变的很深,很沉,带着几分锐利的攻击感。
沈薇有意要纵容他,摸着他的伤口,一掌一掌地比到他胯下,“想做什幺就做吧。”
楼弃按住她的手腕,让她的手就贴合在那儿,眼睛盯着沈薇的唇,一点一点凑近,还不忘说上一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