峦轻本来不愿意放顾明月走,可被她暗沉沉的眸子盯着,就不自觉地垂下头,只是一定叮嘱她要常来看看他。
小叶等顾明月离开才进到屋中,见峦轻靠在窗前,深邃的目光从窗户的缝隙中透过凝望着顾明月的背影。
“您这是……喜欢上顾小姐了?”他疑惑地看着峦轻。
峦轻眨眨眼,日光下卷翘的眼睫轻颤了颤,笑道:“我不过是在想该怎幺才能让她擡我进门罢了。”
“那您问过顾小姐外面的木匠、花匠什幺时候离开吗?”小叶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每天一群女人衣衫不整地出入宅院,又拿着锯子锤头敲敲打打的,实在让人不得安宁。
“……好像忘问了。”
天色还早,顾明月回家顺路拐去了常仪门大街上闲逛。
常仪门大街在外城,鱼龙混杂,既有富丽堂皇的酒楼,也有狭窄简陋的小商铺。主街道两旁的小巷子中也常有贩卖稀奇古怪东西的野商。
顾明月还曾在那些杂乱无章的商品中搜罗到几本朝廷严令禁止印刷、贩卖的明心教经书。
狭窄的小巷两侧被席地的商贩占得满满当当。顾明月只在其中沿路闲串,忽然一打眼居然看到一个分外眼熟的物件。
街角杂乱的地铺一角正搁着一个朱红色的酸木枝雕花木箱,柔美的色泽混在一众便宜货中央分外显眼。只需一眼,顾明月就知道,且不说别的,只打这箱子的木料都至少要十几二十两银子,怎幺也不该出现在这儿。
她眼神一扫,便见角落正蹲着一个抱着猫的精瘦女子,大约是货主。仔细一看这不正是那个在柳一家门外拿了她好几两银子外加一个玉佩的女人吗?
虽然已近黄昏,但小巷中依旧人来人往。顾明月也不担心她会对自己做什幺,便开口问:“姑娘,敢问这箱子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那女人只顾着给怀里的小猫梳毛,头也没擡,口中低哑的腔调拖得老长:“不——知——道——”
见她这副模样,顾明月好性子地再次开口:“这箱子不是你的?”
“是我的。”那女人无聊地用指尖轻挠小猫的下巴。
“是你的,你怎幺会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啧你这人——”那女人一脸烦躁地擡起头,在看到顾明月那一瞬间也认出她了,惊了一下:“怎幺又是你?”
有钱人哈。
那女人忽然眼睛一眯,换了副表情,语气认真:“——一个问题三两银子。”
“我没带钱。”顾明月平日里几乎没什幺带钱的习惯,今儿来新宅院看看也不好带家里的下人,如今连个付钱的人都找不到。
那女人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今天身上也没有什幺可用来抵钱的配饰,极为失望地叹了口气,低下头蹭了蹭猫咪的脊梁:“这批货是我大姐从潞县收的,应该都是些县里的人家的。我大姐那儿还有好多这种货,你要喜欢就回家取钱来买,都能卖给你。”
那女人挑眉:“我大姐你知道吧?就你上次遇见过的。”
真是潞县收的啊,难怪她越看越眼熟。
可顾宁为什幺要把自己的嫁妆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