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进去了。”前厅来人报,青梨跟在沈漆云二人的身后进去。
只见前厅的屏风四立,沈从崖惯爱附庸风雅,上头都是些自作的诗词。
正中一个鼎炉正燃着香片,八角桌旁端坐着二人,沈父迎过撩帘进来的三人。笑着同那二人道“瞧瞧,我家里的猢狲儿,这一年在贤康堂恐怕给先生惹了不少麻烦。”
三人一同向眼前老先生见礼。“孟先生好。”
老先生点点头,摸着下巴少之又少的白胡须,应道“你家中子女多承你秉性,温良柔顺,少又叫人操心的时候。真论麻烦,也该是那京师的小公爷。啧,不提也罢...人道前世因果,恐怕是我上辈子欠了那孽障的!”
青梨走进前厅看见孟璠时有些唏嘘,这老头是饶州有名的读书人。只是后来赵铮上位,他上奏直言批判赵铮手段狠辣,灭了不少老臣,口诛笔伐下,在朝中闹起了风波。
赵铮面上无甚幺,自知贤君名声要保,朝中也要平定,命人将他暗杀。
青梨将目光渐渐移到另一边坐着那人,她蓦地呼吸一滞。陆清尘?
沈从崖招他们三人上前,道“这位是孟先生的早几年的学生,接下来这几月会在贤康堂帮着老先生教习授学。他是今年新晋的状元郎,红榜第一。姓陆名祉,来见过公子。”
“陆公子好。”三人齐声道
只见他点点头朝三人拱手回礼,道“早问沈大人家的公子小姐知书达理,品貌非凡。今日见来确实是真谛。”
沈从崖笑着对沈充道“二郎,你可要跟陆公子习学一番,沾沾这状元郎的才气,好叫明年高中。”
沈充恭敬应声是,道“陆公子要这饶州待多久?”
“此次回来一是为老姑母生辰宴,二是应承先生的托付帮他教习。待朝中安排下官职和住宅,该就会离开。”他答过后不经意的觑了眼沈漆云身后的青梨,见她似在沉思。他身侧的手微微地蜷起,转又松开。
沈漆云进来第一眼就落到此人身上,男子身着蓝缎团花纹灰鼠袍衫,腰间一抹羊脂玉,眉目柔和清秀,瞧着温文尔雅,轩然霞举。
叫她心底莫名生出些莫名奇异感觉,那种感觉驱使着她冒昧出声道“陆公子。你既是状元郎,自是才高八斗。如今又将要当我们的教习先生,既然已提早见过,不如给学生几个赏个脸,作个诗赋如何?”
“哈哈哈,好云儿,你同为父想到一处去。此番叫你们进来便是为着这个。孟先生要检查你们的功课,瞧瞧你们这春假里过的可懒怠,就由他命个题,陆公子打个头,你们接下首。看看谁更胜一筹”
陆清尘笑着应声,自凳上坐起,将沈漆云后面那位看的更清楚了些。
“先生请出题罢!”
孟幡摸着胡子想了片刻后道“如今朝廷局势不明,不好论政。老夫只说一个故事。有个居士住在道观中,观天认时敲钟,山下民众都以其钟声响来判断作息。居士不分寒暑,每日念经到一定时辰都会上台敲钟。但有一日晨起,居士没有敲钟。再一日夜晚,他又没有敲钟。久而久之,这居士就忘了敲钟。民众奇怪,上山一看。就见他忙着念经,已是走火入魔。无心观天。不分黑天白日的念。你们就以此故事为例作首诗。”
青梨一听就觉耳熟,这老头向来是个不怕死的角色,前世里这故事两年后被孟幡写来讥讽先帝昏庸滥杀忠臣。敲钟就是指先帝兢兢业业上朝的时候。念经则是指先帝那些荒淫私欲的轶事。
他记得当时还有人为这故事应和了一首诗,谢京韵曾兴致勃勃念给她过的,是甚幺来着.....
她抿唇细细思考,未发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又移开。
沈漆云听完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对着陆清尘道“陆公子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