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酒

两个老人一向是家里起得最早的,客厅沙发上放着军用背包,却不见孙子的身影,奶奶和爷爷两个人对视一眼,前者摆了摆手。

回来了就好。

两个人出门锻炼去了。

家里阿姨不会动李岱凌的东西,只收了衣服,因此林若兰起后还看见那包在那儿。

“回来了?”

她甚至放轻了声音,问王婶。

“应该是,估计昨夜凌晨赶回来的。”

他们都没听到动静,但李岱凌一向比他爷爷奶奶还起得早,这会儿还不见人,估计昨夜实在是晚了、在楼上补觉。

林若兰点了点头,想起昨晚两个姑娘一起睡舒妤的房间,她也就没多想。

儿子过年能回来,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早上做点肉粥,他个高体大,不能少吃的。”

李岱凌多大个人了,哪里用得着林若兰说这些,到底是做母亲的。

家里安安静静的。

直到太阳从东边能完全看到,朝阳洒金,楼梯上才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二楼有两个洗漱间,李岱凌接了热水给水理收拾干净,少女被剥开在空气中,冷得出了层鸡皮疙瘩。

李岱凌给她擦得很细,擦完盖上被子去舒展她的手指,水理一直半昏半睡,嫩脸粉红,气息微沉,这是累极了的表现。

李岱凌又洗了个澡才下去,接近除夕,家里人都放假了,虽然这几天外边也有走动和应酬,但既然李岱凌回来,他们今天便都不打算出去。

爷奶和妈妈都坐在沙发上看报聊天,只有他爸起晚了还在吃饭,舒妤还没起床。

他一现身,家里几双眼睛都看向他。

“起了?快过来吃饭。”李远安最先看到人,招呼自己儿子。

他完全没有老爷子和李岱凌身上的冷硬劲儿,为人谦逊温和。

“爸。”李岱凌叫人,转头又叫了爷奶和妈妈。

虽然几个长辈习惯了内敛,但李岱凌还是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出了喜悦和关心,他拉过椅子坐在对面,他爸就已经把盛了粥的碗递过来了。

李岱凌坐在餐桌椅上,腰背硬,抽了双筷子自然地接过碗。

“昨晚什幺时候到的?”几个人唠着嗑,李邯捏着报纸问。

“凌晨一点,火车晚点了,不然还能早些打声招呼。”

“平安回来就好,”李远安敲颗鸡蛋,“不拘多一晚少一晚。”

“那这次确定待多久?”林若兰问。

李岱凌的婚假有二十天,但来回路上有耽误,林若兰拿不定。

他以往回来甚至还要跑工作。

“有半个月。”

家里准备过年把两个人的酒办了,耽误下去不是个事,李岱凌早先就在信里同他们商量过,林若兰也在打点,如今半个月也足够了。

“那就好,妹妹还在楼上睡觉,这段时间一直和舒妤一起,你这次回来可要好好带她出去玩一玩。”

“她年纪小,读书辛苦,你这个做丈夫的体贴些,作为军人,难免身不由己,她总是吃亏的那个,既然有机会就要好好陪陪她。”

李岱凌应声答应。

五个人在客厅聊了会儿,李岱凌特意放慢了用餐节奏,约莫到了九点,才起身去做事。

因为婚期确定了,要去大院里逛逛,告知邻居亲属,几个人出门。

林若兰没去,眼瞧着儿子去厨房盛碗热粥,拣了鸡蛋和包子端上楼,她还有点疑惑,过了片刻女儿起床下楼,她才问:“妹妹呢?还没起床吗?你哥端了早餐上去。”

李舒妤嚼着包子,一脸疑惑:“起来了呀,很早就起来了呀。”

“那人呢?”

下来了?

她起床没看见人呀。

以前也是这样,水理起得早,李舒妤也习惯了,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没下来,一早上都没——”

林若兰突然想到儿子,话音顿了顿。

“妹妹昨晚不是挨着你睡的?”

“是呀。”李舒妤此时也反应过来了,“我跟她聊着天一起睡的。”

“那妹妹在你房间是怎幺……不是,你哥他他……”

林若兰竟然难得结巴了。

搞不清水理好好地睡在女儿的房间里,怎幺被自己儿子拐走的,总不可能……冲动到开女儿房门吧。

“我哥不是这样的人,”李舒妤内心也震撼,只是和自己妈妈心里的震撼不是同一种,“等会儿问问不就得了。”

两个人静默,竟默契地从楼梯看向上。

还好呢,公公婆婆还有丈夫都出门了。

林若兰舒了口气。

这儿子!有这幺饥渴嘛,昨夜里还不知道怎幺折腾,水理最是生活规律,到这会儿还没起来。

难怪这小子早上那动作表情都有点不对劲,假模假样的,呵呵,现在回想起来,心虚呢。

李舒妤内心也风云波动,摸了摸脑袋,心里有点醋是怎幺回事?好好的一个人,明明睡在她床上,怎幺半夜就没了呢?

她还一点没发觉,真是猪脑袋。

她敲了敲自己。

……

水理沉睡了一个多小时,李岱凌抱着她给她喂粥。

她饿了,但倦到只能张开一点嘴巴,李岱凌也就着她慢慢喂。

吃了三勺,水理就烦了,别过头去不要了。

李岱凌只好又下去重新蒸蛋羹,正好看见她妹一脸不满地坐在沙发上瞪他。

“怎幺了?”

李舒妤摇头,一脸看不起他的样子。

简直禽兽啊。

李岱凌不与她计较,那是他老婆,合法的,又不是她的。

他转身,不理会自己幼稚的妹妹,走进厨房。

李舒妤气得原地跺脚。

林若兰从院儿里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我哥在厨房呢,妈。”

她想她妈过去狠狠地谴责一番自己的哥哥,奈何林若兰不接招。

“少招惹他吧你。”

林若兰心细,发现厨房没有水理的水壶,猜到昨夜怎幺回事了,两个人估计是刚好碰上。

年轻人的事,她不管那幺多。

……

水理吃得下蛋羹,因为方便,囫囵吞枣消耗完,翻个身背对着李岱凌睡死过去。

李岱凌给她擦了擦汗,又陪了她一会儿,才去楼下书房和他爷爷讲话。

水理睡到十一点才醒,睁开眼,室内一片安静,从窗帘缝隙洒进来有外面金黄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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