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男同桌,一反常态地,有些古怪。
往日的他,像是没烦恼一样,整天乐呵呵的,跟班里的每个同学都能打趣几下,人缘貌似蛮好的。
可是今天早上,他从自己的柜子里取书之后,就一副忧心忡忡、心神不宁的样子。
偶尔有几个同学看见他魂不守舍的,关心了几句,他也没有正面答复,只是敷衍过去。
饶是梁潇宁再孤僻,也感受到了他的变化。
毕竟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焦虑不安的情绪,扰得她午休又睡不好觉了。
她想,男同桌如此反常的原因, 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昨天跟踪他的时候,她精心拍了几张照片,本想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他的家庭、他的背景、他的生活习惯之类的,好研究明白他为什幺能让自己安枕,可灵光一闪,她又起了一个坏念头。
若是把这些照片给他看,他会是什幺反应呢?
说实话,她这个男同桌,每天一副乐天派又人缘好的样子,日日落在梁潇宁眼里,有些刺眼。
她才不是嫉妒他呢,只不过是想搞清楚,他怎幺看起来生活那幺幸福,而自己又凭什幺,每天都不幸福?梁潇宁如此想着。
于是,那些照片被她放在了他的柜子里:他在回家的路上逗猫的照片、他和家人吃饭的照片、他洗澡前脱衣服的照片... ...
现在,看见他忧心忡忡的样子,梁潇宁感到一种欣慰,一种好像把他拉进自己的灰暗世界的一种欣慰。唯一让她不爽的是,他身上再没了那种能让她安枕的气息,这让她十分烦恼。
她在考虑,要不要换一个同桌。
------------------------------------------------------------------
今天放学,正好是梁潇宁和程思齐——也就是她的同桌,一起值日。
只是她在从她和同桌的位子走出去时,不小心膝盖撞到了桌角,同桌桌肚里的照片立刻散落了一地。
她的膝盖撞疼了,痛得蹲下身,而此时程思齐刚打完水回来,看见她受伤,立刻跑过来,又见地上的照片,脸色瞬间一变。
可他没有先去管照片,而是立刻去搀扶梁潇宁。“潇宁同学,你摔到哪儿了?”他一边问,一边扶。
梁潇宁瓮声瓮气地回答:“膝盖,痛...”
他握着她的手臂,感觉这手臂真的好软。他想把她拉起来坐到椅子上,可她痛得起不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看到她眼圈发红,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的,肯定是摔疼了。可他莫名喜欢她的这个样子,跟平时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
于是他蹲下来,改握住她的小腿,另一只手伸向裤脚,试图把她的校服长裤挽起来查看她的伤势。
可梁潇宁瞬间一激灵,两手握住他的手:“没事的,不用你管...我家有司机,打电话给她处理就好。”一瞬间,她仿佛又要拒他千里之外了。
程思齐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她察觉到他的视线,又立刻把手缩回去了。
“潇宁同学,你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打电话给司机,让司机进学校吗?然后让司机把你背到车上?”
梁潇宁想了想,感觉这样好像也不妥。她性子孤僻,一向不想成为众人焦点,现在正是放学的时候,若让全校同学看着她被背出学校,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那怎幺办?”梁潇宁本来就痛,现下又没了主意,声音透着哭腔,又透着一股委屈。程思齐听着,感觉像有个羽毛在挠他的心,痒痒的。
“这样,我给你抹红花油,揉一揉,把肿消了,你至少应该能站起来了,然后我扶着你送到车上。”说着,他去了教室一角,从医药箱里拿了一个小瓶。
梁潇宁:...我都不知道班级里还有医药箱。
程思齐又蹲到她面前,擡手欲挽她的裤子。
“我我我自己来就好,谢谢你。”梁潇宁不太想和他进行肌肤接触。
感受到她的抗拒,程思齐微微一皱眉,有些失望。
他总以为他们当同桌都快一个月了,关系很亲近,他甚至私以为自己是全班同学里与这位梁潇宁学神最亲近的人。毕竟梁潇宁的名字全校人都知道,可真正能与她说上话的却没几个。他仗着自己脸皮厚,总缠着梁潇宁,并不全是想向她请教学习,还有一个原因。
他总觉得,他眼里的潇宁同学,并不是真的冷漠无情、不愿与人交往。直觉告诉他,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和别人打交道,或者是,她的内心遍体鳞伤,不敢敞开心扉罢了。而他却觉得这样的她可爱可怜,他想多关心她,让她开心。
程思齐内心叹了一口气。可能自己与她的关系还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幺好吧。
他把红花油递给她,看着她自己抹。
梁潇宁自己倒了药油揉在膝盖上,这才明白,为什幺同桌执意想给自己抹。她自己给自己抹,总是怕痛,下不去重手,可若只是轻轻地抹,淤青又很难消。可刚拒绝了同桌,这会儿要是又摆脱他帮忙的话,总觉得...
她顿时感觉自己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
程思齐看见她轻轻抹了几下,动作停了,又泪眼婆娑起来,然后擡起头看着他,欲言又止。他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试探着问:“不如,还是我帮你抹?”
“嗯...”她脸慢慢变红了。她平时与人来往不多,连话都说不了几句,这会要让别人碰自己的腿,还是有些紧张和忐忑。不过,这人是她有生以来碰到的第一个待在他身边能睡好觉的人,她私心里其实还是对他有一丝信任的。否则,她痛死也不要别人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