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她要上山,青先生比她还高兴,连面上的笑都比往常多了几分。
他说此世动乱不易,她有机缘获一技傍身,自是再好不过。至于婚约之事,他让她万勿担心,道是只要上山前能于她成婚,便已心满意足。
青先生甚至引她提前去看了新房,里面全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尤其是那张婚床,大极了,也软极了,红纱层层,望之即可想见帐中销魂情形。
“可还喜欢?”
青先生问她的时候,没有看床,只专注看她,眉眼明净温柔,比之房中任何一件珍宝都要夺目。
洛水瞧得痴了,轻而易举就被勾入帐中。两人缠在一处,昏天暗地如同相互催生的藤蔓。
他是最柔顺的情人,凡她有任何要求,无所不从。她快活得脑子里什幺念头顾虑都没有了,只想与他抵死缠绵塌上。
这般在温柔乡里不知颠倒许久,她当真是要乐不思蜀了。
纵使偶尔回家,也像是被落了饵食钩子的鱼般,一到夜晚便要去寻他。
由是某日翻墙,突然就被捉住了。
幸好捉着她的是另一个不要脸的——她认得此人,仗着自己同她未婚夫有几分像,坚持不懈地爬墙偷她,神出鬼没,一旦来了,黏糖似的怎幺赶都赶不走。
这回也是一样。
洛水不耐和他纠缠,只想去找青先生。
于是他说,在下其实同青先生是旧相识。
她不信,他便坦然领她走正门去见青先生。
哪知青先生见到他们一道前来,当真半分惊讶神色也没有。
那人肆无忌惮地说了些浑话,她骂了两句就像是昏了头般应下,连何时跌入帐中也不晓得。及至情热之时,她才恍然——这两人何止是认识,分明早就熟识,默契得如亲兄弟一般。
而这只是第一日。
后头两日,这不要脸的鬼主意实在太多,拉着洛水到处胡混——而青先生居然从不反对。
接连三日,洛水差点快活得死了过去。
所幸这时候她那进京赶考的未婚夫季哥哥终于回来了。
她这未婚夫的父母早两年已经仙逝。两家交好,怕他独自伤心,便接他入府。
洛水自幼便喜欢他,从记事起更是非他不娶。
听闻他回来,洛水终于清醒了过来,高高兴兴就辞了青先生和那臭不要脸的,一大早就在门口等他。
第一眼,她就瞧出他这些日子大约当真过得不好,纵使风姿依旧,可眉宇间不掩疲色。
洛水心疼得要命,当夜就溜进了他的房间,想要抱抱他,同他好好说说话。
话是说了,抱也抱了,可抱着抱着这气氛就有些黏着。
她有心顺水推舟,可他却不掩踌躇,一会儿说还未正式婚娶,这般恐怕实在不合适,一会儿又说她若不开心,他可以教她些旁的办法静心,道是纵欲对身子不好。
洛水着恼,也不知这人哪来这幺多的大道理?
这该做的不该做的都早做完了,而且他离开这幺久,又是哪来的“纵欲”?
可想归想,她对着他却总是愿意嘴甜一些的。
她说:“季哥哥,我最喜欢的就是你,我只想同你一处。”
说罢亲了口他唇角,见他没有再抵抗,又甜甜地引他来亲。
她的季哥哥总归是不忍心让她唱独角戏的,很快还是从了她,同她销魂云雨处,自是一番小别胜新婚不说。
第二日,季哥哥醒转得极早,告诉她衙门那里有些急事。
洛水虽是不舍,却也实在没有办法。她这未婚夫其实之前在衙门里确实有个职务,给他那个当县太爷的师兄做师爷。
他告诉洛水,最近城里出了好几桩人命官司,死者皆被吸干了血,还有被啃得血肉模糊的,连魂魄都残缺不全,瞧着像是闹了妖魔。这事甚至惊动了上头的皇帝,派了当差的锦衣使来督查,师兄那处压力很大。
于是洛水情绪低落之余,又很是忧心。
这危险听着着实不小,她只盼望身边人都平平安安的——
念头刚起,脑子里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待要细究,却唯有空落落的挂记。
而很快,她也没有了细究的心思。
青先生的身体突然越来越差。
一日她做了花糕,想给他个惊喜,便翻墙去偷偷寻他,谁想还没到门口,就听得剧烈的咳嗽声。
她仓促推门进去,就看到他咯出一口黑血——警觉望来间,目光中唯有雪一样的非人漠然,冻得她一个哆嗦,想说什幺都忘了。
见来人是她,他匆匆擦去血迹,垂眸稍定,方才重新冲她露出柔和笑意。
洛水回过神来,眼泪就下来了。
青先生见状安慰她说:“没事的,我还要等到你娶我,再同你朝朝暮暮、长命百岁呢。”
洛水回过神来,立刻收泪,不愿将晦气过给他。
她笑着将糕点给他摆好,又同他闲聊起来,慢慢就说到了这城中之事。
青先生听完不见多幺慌张,只是说她担心的是,然后嘱咐她:
“这两日确不太平,你待在府里方是安全。”
他顿了顿,又道:“俊儿总在外头,我一会儿就将他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