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人和小主人离开后,揍敌客隐藏在森林里的庄园又恢复了寂静,唯一留下的女主人整日靠在窗台翻着看不完的书。从房间里散发出来的那股子让人仿佛置身于真空中的混沌气息,让庄园里所有的会念的执事们都放轻了本就几乎听不见的脚步。
因为伊路米和艾尼亚同时「失踪」,而唯一知道内情的艾比只能给出一个他们安全无恙的答复,对艾尼亚珍爱有加的爷爷奶奶——席巴和基裘不可避免地把愤怒和焦虑迁怒在了艾比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艾比!!你怎幺可以让艾尼亚去做那幺危险的事情啊啊啊啊啊!!”
“我的宝贝孙女!如果出了任何问题,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娜达,我可怜的艾尼亚才刚刚找回来,就又丢了,我可怎幺办啊啊啊啊啊啊!!!”
“艾比,我对你太失望了。”
面对基裘的高音攻击和席巴的冷脸,柯特糜基的担忧和不理解,艾比选择退居到这个安静的庄园里,只有夏野和米尔一如既往地体贴关心着这位被无尽忧伤笼罩着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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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景色从盛夏过渡到晚秋,层林尽染的好风景只剩下一个人欣赏总是少了些趣味。我倚靠在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前,给自己疲惫的眼睛放个假。
外面火红热闹的叶片美得好像熊熊燃烧的大火正包围住这座孤独的庄园,就如同我心中无法安歇的火焰一样,不分昼夜地折磨着我。
丈夫和女儿已经离开了三个月了,除了我心中那玄之又玄的感应外,没有任何人可以告诉我艾尼亚是否安全。而伊路米,我们之间还没有和艾尼亚那样灵魂上的牵绊,对他的处境更是一无所知,如果万一他在那个陌生的世界里除了什幺事……
只是这幺想一想,我的心就痛得我不得不扶住窗棂,紧紧握住胸口的衣服弯下腰,才能让空气挤进我过于紧绷而无法扩张的胸廓里,直到这口气顺过来后才勉强能站直。
而这样的事情自从他们父女俩一起消失在我的视野后就没有停止过。
我是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就为了图一个安心,可一家三口都去了以后呢?怎幺回来呢?伊路米那幺看重自己的家庭,我怎幺忍心让他就这幺放弃这一切,从此在另一个世界安家?
伊路米,那个深深影响了我一生的男人,原本以为我对他是爱恨交织,可当伊路米真的从我的生活中消失后,我才发现我对他的爱与依赖早已深深植入我的骨髓。
“咚咚。”是带着手套的手指击打在门框上的声音,我回头看过去。
“艾比夫人,这是您要的咖啡。”我贴心的管家米尔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黑咖啡,从没有关上的门走进来,眼神关切地看着我,“您身体还好吗?看着好像又瘦了些。”
骨瓷描金的咖啡杯放在配套的托盘上,轻巧地落在同样风格的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敲击声。
“没有吧,我这几天可都按点吃饭了呢。”
我扯出一个还算灿烂的笑容试图敷衍过去,但显然这位照料着我所有衣食住行的管家对我的了解十分深刻,他法令纹愈发深刻的脸上并没有退去担忧。
“酷拉皮卡先生的邀请您今天还去吗?”
“去,怎幺不去,他都要亲自来接我了还不去的话,岂不是太不给这位「合作伙伴」面子了?”
端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浓郁的咖啡豆香气安抚了我有些阴郁的心情,喝上一口更是被那股苦涩又带着烘焙香气的液体填满了心口今日新增的裂痕。这还是奇犽不知道从哪里给我淘来的豆子现磨的,现在也就只有他还能不顾及大家长的脸色和我这个「揍敌客的罪人」保持来往了。
“也好,夫人太久窝在房间里,出去走动走动也好。”
看到我心情变得愉悦了些,米尔的脸上也总算多了抹笑容。这个比我还有伊路米都要大上几岁的管家是着实有些操心的命,但此时我急需有人关心呵护,所以这段时间对他的依赖也变得愈发明显。
“酷拉他到了吗?”
“已经到了夫人。我请他在会客厅等着,需要把他请过来吗?”
“不用了,我收拾一下就可以过去找他。麻烦你先去跟他说一下,然后告诉夏野别在花园里待太久。”
“好的,夫人。”
米尔鞠躬行礼后,还贴心地把门给我关好。等室内又恢复冷清后,我有些怔忪地盯着窗外的景色又发了会呆,直到手中的咖啡都变凉了才惊醒般开始换衣服收拾自己。
原因无它,我需要放空一下大脑才能排空对伊路米的思念,好转换成一个自然的态度去和酷拉皮卡相处。
自从上次他对我坦露心迹后,我们之间纯洁的,或者说我单方面认为纯洁的关系就变得有些扭曲。酷拉皮卡倒是装作什幺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还是给我以优惠价提供着整个尤路比安大陆最优质的宝石来源,而我每次做完任务后也会翻看一下主人家的藏品室,看看有没有尚未在市面上流通的火红眼。
一切看起来相安无事。
可公事公办之余,有时也会收到来自这个少年,或者说应该算青年黑帮头领的关心。原本属于朋友间的互动在捅破了那层窗户之后,我就总是能在字里行间体会到隐藏其后的那颗属于年轻男人火热跳动的心。
这样金子般滚烫的心让我只是窥探一下,都烫得忍不住往后躲。
但现在都无所谓了,此时的我不过是一个孤独寂寞的女人罢了,任何可以转移我在这无尽等待中的痛苦的事情我都会去做。
何况只是让这颗真心染上黑色。
随手挑了件适合出席活动的堆纱开领礼服,黑色纱裙上点缀着数不清的碎钻,扑洒开来像银河流淌在我的双腿之上。这些由真正名贵宝石手工缀饰的裙子我还有十几条,每一条都是伊路米亲自选购的名家杰作,而今天我要穿着这条裙子去见别的男人。
这种匪夷所思的背德感让我竟然变得有些兴奋起来。
而一兴奋,两腿之间消不去肿胀的那颗小肉蒂就更加敏感,只是触碰到柔软的内裤都带给我一阵阵腿软的酥麻。探手一摸,果然又湿了一大片,只能把现在穿的这条脱下,换了条新的更不容易在臀部露出痕迹的窄小T-back。
勒进肉唇间的触感让我头皮发麻,但紧紧箍住那颗不听话的小东西,总好过在宽松的裤裆里来回磨蹭。
时至今日,若是再不知道伊路米对我的身体动了些什幺手脚,我也未免太过迟钝。可不管我怎幺研究都找不到问题所在,只能忍受着体内时刻无法满足的空虚感,带着对伊路米的思念煎熬度过每一天等待的日子。
而这样的无止尽的欢愉,又隐隐暗合了我已经身为「神眷者」的身份——我理应时刻感受到快乐,并供奉给那位遥远的伟大存在。
再稍微整理下长及腰间的头发,完成一个光滑的发髻,又感觉脖颈间有些空荡,于是又挑了一套和裙子上碎钻颜色相协调的钻石套装戴上。看着镜子里那个盛装出席的女人,我脸上因为失眠和焦虑而带来的疲态在珠宝的映衬下竟也显得光彩照人起来。
“酷拉,抱歉,让你久等了。”
个子已经快赶上伊路米的酷拉皮卡一身天鹅绒配缎面的黑色西装,站起来比我高了大半个头,越发让我认识到眼前这个俊俏漂亮的看起来一脸无害的金发美人,其实是一个极具攻击性的男人。
没错,这个冲我温柔笑着的男人已经远不能再用男孩来形容了。
随着身高的拉长,一起增加的还有附着在成年男人骨骼上的肌肉含量。而这几年在友克鑫市做得愈发风生水起的帮派,愈发给了这个曾经被灭族的少年立足于这个黑暗世界的底气。不管怎幺遗憾,记忆中那个清秀瘦弱的少年已经彻底被眼前这个挺拔且颇具气势的男人取代,不过唯一不变的是他眼睛里流淌着的温柔。
“等你总是有时间的,艾比姐。”
见我穿着高跟鞋,酷拉主动上来搀扶。他的手掌上微微带着些茧子,部位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使用什幺武器才会造成手指跟部的磨损。
“你小子说话还是那幺甜。”
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酷拉一个贴面礼,感觉他搂在我肩膀上的手微微有些用力,却又控制在不会让我感到反感的范围内。
“我们走吧,你可是主人家,去得晚了我可得遭埋怨。”
接过米尔递给我的黑色重工蕾丝面纱,挽着酷拉皮卡递过来的臂弯,在几句简单的拉家常中我们坐上了驶向今晚宴会的轿车。
“艾比姐,艾尼亚呢?”
啊对了,酷拉皮卡似乎还不知道伊路米带着艾尼亚去另一个世界的消息,就像他还不知道艾尼亚是怎幺突然间就又回到了揍敌客一样,为了世界意识不在我的梦中把我直接掐死(虽然它做不到),任何有关世界本源的信息我都在尽我可能的封锁着。
“她呀,她爸爸带着她出去做长期任务了,总算给我留了点清净,要不然今天她肯定得闹着一起来。”
“艾尼亚很粘艾比姐,这个我知道的。”
“何止是粘哟,几乎就是块牛皮糖了,走到哪里都要扒着我,赶都赶不走。不过作为妈妈能够和自己的孩子一直保持这样的亲近,也是挺开心的,便随她去吧。”
“真好呐……”
同样是金发,酷拉皮卡稍微有些长到脖颈的头发看起来飘逸又随性,而帕里斯通那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金毛就让我看了想给他全部烧光。而晚霞又给这层金色镀上了粉色的柔光,让这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男人变得更加好颜色。
“孩子嘛,小时候都这样,等她再大一点就要闹着离开家了,你看看奇犽那个臭小子就知道啦,到现在都不愿意回家呢,爸爸妈妈都愁死了……”
我说着说着发现坐在身旁的男人情绪有些不对劲,那双漂亮的碧蓝色眼睛里不知何时盛满了忧愁。
“怎幺了?我说错什幺话了吗?”
“怎幺会是你的错,只是想起以前在村庄里的事情……在艾尼亚的年纪那会,我只知道闹着要出去看看,只可惜……”
酷拉勉强朝我笑了笑,但当那双如最纯净的林间湖泊般的眸子里浸满了哀伤时,最铁石心肠的刽子手也会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感到愧疚。我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说了些什幺,嗫嚅着嘴唇想要找补点什幺,却发现在失去了所有族人,最后的家园的哀痛面前,什幺安慰都是那幺苍白无力。
“酷拉,抱歉……”
我忍不住擡起手放在他的膝盖上轻轻拍了拍,试图给他传递一点微薄的温度,却不料直接被他的手覆盖住,扣在了我的手上面。
“都过去了,现在我还有艾比姐,还有我的朋友们,我想我的父母也会为我感到高兴的,不是吗?”
转过头来注视着我的眼睛已经被窗外的晚霞染上了同样的红色,摄人心魄般美得让我窒息。虽然他说的话毫无逻辑,但被这样悲伤的视线笼罩着,我说不出一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