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去了一位好朋友,而这一位好朋友以微尘般的姿态,孤伶伶地躺卧在他的面前。
他恨零月吗?他不恨,只是觉得一切的不幸都来自零月的偏执。
因此,他更要让零月醒悟过来。
他不忍心看到零月痛苦下去,他要她的脑海中,删去凌子舜这个人。
彻底抹去这段不幸的记忆。
刘升影默然,半晌,他开腔道:「零月,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妳。」
零月问:「是什么事呢?」
刘升影说:「在妳维修时的一个月内,舜认真地考虑过跟妳离婚的事情。」
刘升影看零月的表情没异样后说下去:
「其实,舜准备了离婚的签署文件。现在只差妳的签名--只是零星一直阻止他,不让妳得知此事。」
刘升影说:「现在妳签个字,那么你们就是分居,两年后就正式离婚。」
零月说:「要怎么签?」
刘升影说:「改天我带妳上律师楼完成所有手续。」
零月默默点头。
*
律师说:「零月小姐,请妳在文件上面签署。」
零月故意忽略旁边,凌子舜异常的刺眼的签署,在文件上面流畅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手续完成。」律师说。「还有什么问题吗?零月小姐,妳有什么想争取的吗?」
「没有。」零月淡漠的说。
「好的。」律师说:「妳可以先离去了。」
零月的手开始发着抖。
「零月」这个凌子舜给她取的,她珍惜着的名字,如今却要用它在心坎中狠狠地划上一刀。
零月踏出了律师楼。
「方才,律师说,舜将家产的三分之一分给妳作胆养费。」刘升影说。
「零月知道。」零月说:「得到这一些东西有什么用?零月想得到的是先生的关怀,怎么他从来都不明白!」
「这一些零月通通不要!零月只想在凌子舜先生的身边而已。」她失声痛哭。
「妳还好吧?」刘升影说:「要吃点东西吗?」
「嗯。」其实她根本食不下咽。
凌子舜已经不在人世了,这个她为了独占他,一手造成的残酷的现实。
当她发现,即使是做到如此地步,也无法留住他的时候,无尽的伤痛如汹涌的浪涛般朝她袭来,淹没了她,令她窒息。
如今,她同意离婚,不过是偿还他的最后的心愿。
他和她,已是完全分离的两个人,可是她竟奢求着那一丁点的藕断丝连。
她的内心,是如此渴望着与一个人连系,纵使,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彻底地对自身判下死刑。
「零月,我们到了。」刘升影说。
不知不觉,两人到达餐馆。
「啊?」零月说。
「怎么了?心神恍惚的。」刘升影伸手抚着零月的头顶。「妳没事吧?」
「没、没事。」零月说。
两片自动玻璃门往外滑开,刘升影说。「就到这间餐厅吧。」
一位侍者领二人到座位坐下后,刘升影先让零月阅读餐牌:「零月,妳要点什么餐?」
零月完全没有心情看餐牌,离婚的事情扰乱着她的精神。
「跟、跟先生您一样好了。」零月用几近敷衍的语气回答着。
「那,麻烦你,我们要一个二人套餐。」刘升影说。
「好的。」侍者写下单,转身步离。
不一会,上菜了,两个人无言的吃着晚餐。
零月拿着银叉,卷起了意大利粉,无声的咀嚼着。
「妳在想什么?」刘升影说。「还在想着离婚的事吗?」
「嗯。」零月心不在焉。
「过去了的事,不要想下去了。」他说。「好吗?零月,妳这样子,我也会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