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我顶多听懂表面意思。最重要的关键,幺舅想传达的意涵,我绝对听不出。好加在,张天义说:「不是相爱才会想要烧干,有时只是为了找刺激、求爽。」
朋友不必多,功能好用最重要。简青树就具备多项功能,我常常有卤蛋可以吃。突然下雨,去他家就有伞。走在路上突然肚子痛,去他家就免去落赛裤底的难堪。好处很多,不胜枚举。对照下,简青树的功能俗搁大碗,讲求务实性,重在生活化。张天义的功用,高贵不贵,排忧解愁舒疗身心。隔天中午,我才要吃便当,他就来了。
同时带来很特别的便当,琳瑯满目摊在地上,楼梯间突然变高级餐厅。
张天义说:「我平常不带便当,都吃别人的。昨晚心血来潮,要灵儿姐姐帮……」
「灵儿是谁?」我插嘴:「这么飘逸的名字,像琼瑶的女主角,人一定很漂亮。」
张天义听了,咕咕笑。「灵儿姐姐是我阿娘的丫环,」他知道我又要问,先一步用手封住我的嘴吧。「稍尊重咧!先听哥哥我讲完。她们两人名为主仆,感情像姐妹。灵儿若知道,你称赞她漂亮,屁股绝对会翘起来,要我带你回家给她看。其实,我早就想带你回去乎伊闻香。也不知你在怕什么,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帮,很不够兄弟咧?」
我照实说:「我没见过世面,面对好额人,莫名其妙就会皮皮剉,什么话也讲不出来。如果,我真的厚面神跟你回去,丢人现眼就算了,还会连累你没面子咧?」
「骗我甭目!你脸皮薄是事实,但只限于某些事。你若真胆小,前天会跟……」
我把卤蛋塞入他嘴里。「有这么多好料,那么不营养的佐料,你用不着刻意加。」
张天义眼光含取笑味在盯视,嘴吧故意夸张嚼动,双腮鼓来凸去,好像藏只怪物在冲撞。「你刚刚要问,阿娘很柔软……我为什么不跟大家一样叫阿母,对不对?」
他实在厉害,一语道破,我脑中盘旋的问号,仿佛可以看透我所思。已经不是第一次,突显过人的天份。他明明拥有聪明的才智,上台大绝对没问题。为什么不好好念书,宁愿留级窝在国中校园鬼混。这么叛逆的行为,分明是故意的心态,在气谁?
「答案呢?」我问。
「用懒葩想嘛哉,听见姐姐叫阿娘,你不会跟着叫吗?」
他就是这样,无意详答的事,便来个技巧性短打。轻轻触击,球慢慢滚回来。我很难接,干脆任由滚出界外,投出另个变化球:「灵儿姐姐的事,你还没说完ㄟ!」
「昨晚我说,今天要带便当给兄弟吃。灵儿姐姐吓一跳,亏我:天袂落红雨啰!少爷竟然想带便当,还是特地为别人准备的。这么好心,不会害人家呷甲落赛吧?」
他眉开眼笑,脸颜散发欢愉气色,一定很喜欢灵儿。怪不得,天袂落红雨啰!
「这么说,这么丰富好吃的便当,是灵儿姐姐亲手做的?」
「她虽然不在厨房当差,但手艺很好。有时会在我们住的院落,弄些特别的。」
「院落?」我脑中浮现,古色古香的中国式庭院,「你佮恁阿娘……」
「也没什么啦,不就是一间房子,比一般的大了些而已。讲起来落落长,你既然那么好奇,自己去看,一目了然啊?」张天义很奸诈,一反常态,不趁势吹嘘,刻意平平淡淡带过。
他分明深知,用极端造成悬殊差异,更能引起我的好奇,他才能达到诱拐目的。
我不能上当,自己往龙潭虎穴跳,必须若无其事以羡慕的口吻说:「哥哥你实在好命,住的房子就是不一样,便当当然也大不同。饭菜分离不说,装汤的这个……」
附提把的圆筒型器皿,精致实用,我未曾见过。
「……长度就是高了点,学校的蒸笼根本不能蒸,怎会热腾腾?」
「灵儿又不「爬代」,当然是中午前才做好,再叫司机送过来。」
「啊……司机专程跑这一趟,只为送份便当?」
「要不然咧?便当又没长脚,不叫人送过来,你怎吃得到?」
「怨叹啦!世间差好大,平平都是人。这么幸福的一餐,我竟吃到鼻酸起来。」
「哈哈哈……这句我也要说,阿娘听了,一定也会想见你。」
「恁阿娘一定像书本提的,很温柔很贤淑的母亲。才有办法忍受,哥哥你厚?」
「迪迪果然住巷仔内。不是我爱夸口,阮阿娘是世间上,唯一一个。心胸媲美日月宽大、心肠有如豆腐雪软,待人温柔又体贴,脾气最好的女人……」
他从未这样形容一个人,态度非常正经,真诚的神情焕发一种光辉,我未曾见过的温柔。「你放心,莫说阮阿娘半点不势利,看见你,她只想把你抱入怀里……喂乳。哈哈哈……哥哥我挂保证,单凭你这张脸,像这样号呆看着就行。阿娘和灵儿自然而然就会想疼,其它女人也会。把不准的是,究竟会有几卡车的查埔……」
「谢谢喔!把我比喻成婴儿,最得人疼的那个,应该是哥哥你的写照。拢怪阮厝散赤,好加在,我妈的眼睛是雪亮的,七早八早给我断奶,现在我才能吃好料。」
「来!」他把整桶汤塞入我手中,「阿娘说,吃鱼补脑,鱼汤都给你。」
「哥哥!乖,嘴张开!」我馅了一匙喂入他嘴里,很老实说:「不怕你见笑,光是这一份精致的便当,比我家过节时还讲究。平时更寒酸,饭桌上一个月见不到一次鱼。好不容易有鱼跳上桌,不是鱼半,便是咸鱼……」
张天义突然咕咕笑不停,传递一种暧昧,害我很纳闷。
「哥哥,咸鱼有什么不对?你应该没吃过,其实很下饭ㄟ?」
「我老实告诉你,很多查埔很坏,有时会用咸鱼和白带鱼,比喻女生的……」
「吼!我常常得吃,你这样说,我以后怎吞得下去?」
「歹势啦!当做我没说。来!边吃边划拳,嬴的亲嘴。」
结果,两张嘴甫接触再也没分开,一直吻到钟响。他双臂有力,完全不因身高居于劣势,依旧采取强势把我压在墙壁搂着腰抓着后脑一直踮脚让大鸡巴磨蹭硬屌。磨到我受不了腾出右手去捏他的大鸡巴,却得克制强烈的欲望不敢掏出来,深怕忍不住会去含。那以后将没完没了,得时常提心吊胆享受刺激,不知灾难几时会降临。意外的是,他完全没提嗦懒叫,仿佛看透我没种玩那么大,自无必要废言来显得他的无知。
史无前例,晚自习没多久,张天义又来了。
★注:爬代:坏掉的意思。鱼半:一块块鱼肉带咸味,不见全尸。
作者心内话:
首先,感谢你的支持!
故事背景的因素,人物日常生活大半以闽南语在交流。
我写作时,满脑都是台语对话。考虑到现代人的习惯,尽量减少「台语语法」。
那真的很艰涩,有的字眼、讲法、发音,我查遍台语字典也查不到,只能「自创忽悠」带过。相信很多人看不懂,但在文内加注解又很碍眼,也占篇幅。因此,你若有不了的,请别客气贴上来留言,我乐意解释。
★特别是『你』,我最忠实的朋友。很早便想跟你提这件事,但你许久未来留言。我无法留言给你,只能在此现丑。『你』住水一方,看繁体字已感吃力,我却又以台语荼毒你双目,抱歉!我只想说,谢谢你有力的支持,若有看不明的字句,请不要怕见笑喔,尽量复制贴上来。有机会为人解惑,尾椎会翘高,我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