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他为什么会发现

她既不答话,仲夏索性自个说出来。事实上,他自己拿手机的手也抖得厉害,几乎拿不稳。

那么天大的消息,那样可怕的事……

「礼若晓,妳和妳哥背地里近亲相奸搞乱伦,台面上把我耍得团团转,害我像个傻子一样丢人现眼的,感觉很好玩吧?」

嗡——

若晓呆住了,她一度无法了解宋仲夏刚才说的字句意义。什么…他刚刚说什么……不行,她听不懂……

完全无法理解……

「学、学长…我、我不懂你的意思…」这是玩笑吧?他现在是在跟她开玩笑吧?不好笑,一点一点都不好笑!

「呵,妳还要继续跟我装傻下去吗?」仲夏似乎有点忍无可忍,连嗓音都阵阵地颤抖起来「我从去别墅那次就一直在怀疑了,你们…你们竟然……」

「不,学长你一定是误会了…」她脑子一片空白,只听见嗡嗡地耳鸣声。她该说什么?有什么理由可以现在说服他的?他为什么会发现?

是、是谁说出来的吗?

是尹伊承吗…可是,可是他没理由告诉他啊?

那…那到底……

「礼若晓,妳跟礼若暮还真是一对无耻的双胞胎啊。欺骗我、欺骗全校的人就算了,你们居然这样,回报好心收养你们的陈渊。」

「我…我没有!」

刷地一声,若晓猛地站起身来,也顾不得上课钟响了,打开后门就往走廊冲。一路跌跌撞撞的,还差点撞到迎面走来的教师。

她走到走廊底的厕所外头,确认没有其他人听见后,才继续对着手机着急的解释着:「学长,学长你真的误会了啦,我、我跟若暮——」

「妳别再喊什么若暮了,我听了就觉得恶心。你们怎么能这样不要脸?欺骗每个人,暗地里做这样龌龊恶心的事情。」

「…那只是胡说,您怎么随便就相信了呢?」

若晓全身都在发抖,脚软的连站也站不稳了,只给靠着饮水机边的墙,缓缓地蹲下,抱着自己的肩膀,啜泣似的开口。

「是胡说也好,是真相也罢。现在我还真的忍不住自我鄙视一下了呢,居然会对妳这种恶心的女人心动…」

「学、学长…」

「不过,这么重要的消息,要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妳不觉得太不公平了点?」

她倒抽一口气…什、什么?

「礼若晓,这样吧,我给妳一个解释的机会。我现在手上一张关于妳和妳哥的证据照片,不得不说这照片拍的可真清晰啊…」仲夏顿了顿「妳现在马上来体育馆后面的置物室找我,一个人,一定给是一个人,不准告诉妳哥或者其他人。否则,我就马上把这照片拿给陈渊亚当看。」

他说什么…?

照片?

若晓此刻真的慌的六神无主了。虽然之前对若暮说的那样理所当然,好像她对被发现这件事一点也不害怕似的…那全都是骗人的,她很怕,她真的很怕、很怕,宋仲夏如今的态度让她只觉得世界绕着她旋转般,绝望、恐惧……

她不能告诉若暮,不能告诉他。

「我…」

不待她说完,宋仲夏便抢先一步,喀地切断通话。

出大事了……宋仲夏竟然知道了?

礼若晓眼前一黑,差点昏了过去,但她撑住墙,勉强扶着墙爬起来站好。不行,她不能眼睁睁地看这一切失去控制。

她一定、一定给想想办法才行——

若暮,她的若暮,她绝不能再让他哭泣了。

***

「礼若暮,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在学校不远处的一家法式餐馆户外的透天位置。郑清娃娃般甜美的脸庞被绿色的遮阳伞阴影笼罩住,看上去脸竟泛了点瓷青。她优雅地拿着骨瓷杯呈的美式咖啡——咖啡的香气在冷空气间迅速地淡去,她没加糖也没加奶精,端起来啜饮了一口,平静地看着对面的少年。

「不,应该不是找我什么事才对。」清微微一笑「我们之间,也只有那件事可说了,所以…我应该问你,你特意翘课约我出来喝咖啡,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啰?」

若暮静静地把玩着手上沉沉的玻璃水杯。

冬天的阳光照在玻璃上,折叠出缤纷的彩虹色泽,美的像万花筒一样。

「怎么不说话?」郑清含笑地看了眼手表「我可是大忙人,转学手续办完车子就会来接我走啦。」

「妳车祸的事,不要紧吧?」

毫无预警地,清手轻轻地晃动了下,手上的咖啡险些溅出来,但她随即以自信的微笑掩盖过去。

「我车祸?我可是第一次听见这消息啊。」

若暮没有理她的戏谑,这件事确实封锁没有流到媒体上:「听说妳和妳养父母出车祸了,看起来妳应该康复的很好。」

「哦,你消息很灵通嘛。」清无谓地耸肩,躺回椅背,慵懒的笑了笑「多亏尹伊承吗?他这人可不是那么善恶分明的。」

「妳真的要转学了?」

「唔,总算问了重点。」郑清托腮看向若暮,眼底微微地烁动着「是呀,我总算要离开你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呢。会想我吗?我的暮哥哥。」

「郑清,妳…」他低头看自己并拢的手指「妳一定很恨我。」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清有点惊讶,但脸上只露出甜美的笑靥:「那当然,我对你可是真的恨之入骨啊。」

「我背叛了茜…结果让妳失去至亲,这点我…很抱歉。」

「哟~世界最了不起,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子礼若暮,你现在是在……跟我求饶吗?怎么?怕我对你,还是对你妹妹做出什么坏事不成?」

「嗯,我很怕。」

他的坦率,反而让她有些调侃不成。

「你…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样轻易的认输,一点也不像你啊。你那么害怕做什么?我可是无凭无据的。就算现在跑出去跟所有人说『噢天哪那个礼若暮和他妹搞乱伦哦~』这样,又有谁会相信?嗤…连我都不太敢相信了,你怕什么?」

「失去重要的人…那种感觉,就像死了一样,所以,我明明该懂的。」

若暮低下头。

「但,我还是害了妳……对不起。」

曾经,他以为那句『对不起』,并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没有意义,所以干脆省略。

不过…若晓让他明白,就算说出来的话,并不能改变现实。

也还是要说出来。

没说出来的话,有些心意,人是一辈子……也无法感受到的。

「对不起?呵…来不及了,礼若暮,你的忏悔太迟了。因为你的贪婪,我已经失去唯一的姊姊,你此刻的道歉,什么也改变不了啊。」

「我知道,我的罪,不管做什么说什么也没有用处。但是,」若暮握紧自己的双手「能不能就请妳冲着我一个人来,不要…伤害我身边的任何人…」

「身边任何人?你是说那既是你妹妹又是你恋人的礼若晓?」

「郑清,算我求妳…」他的语气,是那样焦急而卑微。

清看见若暮的表情,忽然莫名地厌恶起这样的他来,忍不住撇开目光:「别这样可怜兮兮地看着我,礼若暮,我真是错看你了…」

她放下瓷杯。

「原来,你也只不过是个卑鄙懦弱的小人…」清咬住下唇,嗤地冷笑了声「什么嘛,这样随便就看到你求饶了,继续玩下去,还有啥好玩的?」

她的憧憬,她曾经用尽所有目标追逐着的憧憬…也不过这样的软弱,她看不起他,是啊,她完全看不起这个少年。

哎,她浪费了多少时间在他身上啦——「礼若暮…我放弃,我再也不想浪费我的生命,只为看你这种人痛苦的嘴脸。」

郑清猛地站起身来。一如方才的优雅,伸手揽了揽荷叶边的裙摆,可爱的娃娃脸蛋,平静地露出一丝淡漠:

「因为你……不值得。」

仿佛眼前坐着的这个少年,与她未曾有过任何瓜葛一样。

她的神情,就好像人们在听他人的故事时那样,轻描淡写,偶尔蹙眉,偶尔叹息…但那些故事与她并无交错,她只是个偶然路过的听众,像冉冉升烟的滚烫咖啡,事不关己地等待着。

然后,转身离开。

她没说的是,其实——她还是复了仇。刚刚在行政大楼前,她把他们的事告诉了宋仲夏。那人相信也好,当她胡扯也无所谓,反正,她终究还是见不得他们超越血缘的爱情。

第一次…也最后一次,像这样又爱又恨过的人,怕这辈子,也只有他了。

再见了,礼若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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