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琪还没把陆一一从社团经理的位置上挤掉,六月高考就到了,高三结束决定今后命运的考试之后就正式毕业了。
又过了一个月,高一高二的学生们也都放了暑假。因为在省级联赛中的好成绩,篮球队则从暑假第二天就开始了集训,为一个月以后的全国大赛做准备。
训练结束后,偌大的篮球馆里只剩下两个人。杜安琪扔给南吕一瓶水,抱着双臂靠在墙壁上:“陆一一一毕业就把你甩了吗?”集训这么多天了都不见人出现,这女朋友当得也太没自觉了!
南吕拧开瓶盖,咕嘟咕嘟灌了半瓶下去,用毛巾擦了擦脸,眼睛亮晶晶的:“她去毕业旅行了,今天晚上回来。”说完把毛巾扔到一边拿着拖把继续拖地。
杜安琪撇唇:“哼,我看她就不是什么好货色,搞不好她只是玩玩你而已。”
南吕一副拿她没办法的表情:“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喜欢她。”
“油盐不进的笨蛋!我再管你我就是猪!你一个人慢慢拖吧!”杜安琪拿起一个篮球往他砸去,也不管砸没砸到,气呼呼地转身就跑。
“欸?”南吕轻松躲过篮球袭击,回头看着她的背影,“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杜安琪头也不回:“才不要你管!”
南吕打扫完整个篮球馆,天已经全黑了。他洗过澡,清清爽爽地朝校门走去。刚出篮球馆没多久就看到一个高个子男生不紧不慢地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么?南吕好奇地看了那人一眼,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
应该只是恰好视线对上吧?
南吕好心提醒道:“篮球馆的话已经关门了,也没有别人在那里。”
“无所谓,反正我找的就是你。我是穆清,陆一一的同班同学。”穆清在他面前站定。
“你好。”南吕伸出手去。
穆清当然不会理他,双手插在裤袋里:“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一点事情。”他不喜欢往身上揽麻烦,也没有调解恋爱问题的喜好,他只不过是做坏事而已。
陆一一不想让南吕知道的事情,他就偏偏要告诉他。
至于负疚感,陆一一利用他的时候可也没见她有什么负疚感。她把他的自尊都这么踩在脚底下了,他不适当回击一下可不符合他的人生哲学。
“前几天她在电话里自慰给你听了吧?其实不是自慰……”穆清恶意满满地把话咽下一半,“陆一一就是这么恶劣的女人。”
一直沉默的南吕出其不意地一拳挥了过去。
穆清握着他的手腕,被他乍然间露出的凶光吓了一跳,表情却仍是气定神闲道:“要打架的话,你可能打不过我。”狗被逼急了也是会露出獠牙的。
南吕不吭声,又是一记重拳。
穆清体术学的是截拳道,跟专业人士没法比,对付南吕却绰绰有余了。只是南吕的体力出乎意料地好,到后来穆清把他压制在地上时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说──”眼前突然一片黑,紧接着一片金星,疼痛随之而来。
穆清没想到南吕会用头撞自己。被这么一撞,他就已经做好了被海揍一顿的准备。
果不其然,他脸上就狠狠吃了一拳。
第二拳却迟迟没有落下。
南吕骑在他身上:“你再乱说话的话,我还会打你的。”他从他身上起来,拎起包准备离开。
就这样?
穆清用手撑起身体,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你没听懂吗?她不止跟你──”
南吕停下脚步:“不那样就不行,她生病了不是吗?说到底你在帮她吧?”他拳头紧握,“以后再敢碰她一根手指的话,绝不会就这么放过你的。”
穆清看着他渐行渐远,不由得失笑。这小子的大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么?他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陆一一的电话:“我把你性饥渴的事告诉南吕了。”在陆一一发飙之前,他赶紧把重要的事讲完,“我明天去英国,以后大概不会再见面。再会,陆一一。”
短暂的沉默之后,听筒那边传来简短的气音:“哼。”然后就是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坐在客厅里陆一一握着手机,想了一会儿起身朝门口走去。
“刚回来又要去哪里?”陆母听到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陆一一头也不回:“刚才吃多了,我去散步消食。”
“早点回来,别走太远。”
“知道了。”
陆一一走到附近的公园口就看见南吕急匆匆地跑过来,索性停下,在他没开口面无表情道:“以后不要再见了。”反正她本来打算在新学期开始就跟他结束的,穆清的举动只不过让这件事提前发生了而已。由于一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倒也不是太难受。
他一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一手拉住她的胳膊,喘着气道:“别擅自下结论,起码听听我的话。”
南吕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酝酿句子,他一路跑过来身上又出了不少汗。陆一一看着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滴在地上,起身走到旁边的自动贩货机前,挑了冰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塞进他手里。
南吕擡头,愣愣地问了一句:“这个病,看医生了么?”
“看过。不能根治,只能用药物控制。现在已经是最好状态了。”陆一一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低声道,“还是时不时会发作。”
“所以一年前并不是喜欢我才……”水瓶被他握得变了形。
“嗯。”陆一一承认得很爽快,“现在是真的喜欢你。”
“……”脸颊的热度瞬间上升。刚刚才说不要再见面了,现在又跟他告白,女人的心思怎么这么难懂?“是,是吗?”
“嗯。”陆一一靠在椅背上,“发作的时候,只要有人能安慰就好,会不顾一切地缠上去。廉耻、感情统统不重要,身体满足才是首要的。所以即便有了你,我还是去找过穆清。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也已经超出能接受的底限太多了。”
南吕猛灌了一口水:“因为生病了才那样,不是吗?”
“我的身体确实被别的男人玩弄了,你想说你一点都不介意这个?”
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介意,他介意死了好吗?!
“我会努力变成你的药的。”南吕猛灌了一口水,认真地看着她,“所以,继续见面,不行吗?”
陆一一笑了:“你忘了我九月份就要去念大学了吗?坐飞机都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到的地方,你要怎么当我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