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6 尴尬的家庭 摘棉花

铁蛋的父亲在医院里住了几天就死活不再住了，大女儿把老汉接回家调养，但老汉一口怨气闷在心里实在咽不下去，身体稍微好点后就跑到县里四处去告民权：公安局、信访局、纪检委，老汉甚至去找了几回县长，老汉发誓要给儿子报仇，告倒民生兄弟。

民权折腾死铁蛋后在村子里越来越嚣张，收拾了不少得罪了他的村民，那些曾背地里联络过铁蛋想搞垮民生兄弟的村民们都惴惴不安起来，春梅更是提心吊胆，生怕民权会带人打上门。

自从铁蛋过世后雅琴几乎天天都会哭，杏花很担心，只要有时间就往雅琴家里跑，帮着收拾一下屋子、做个饭、喂喂鸡猪、照顾一下娃、劝劝她…只要能帮得上雅琴的杏花都尽力地去做，春梅见杏花象长在了雅琴家似的很不满也很害怕，生怕民权会看不顺眼打上门，骂了杏花几回，但杏花还是的偷偷的往雅琴家里跑。

入秋了，该收秋粮了，今年家里的秋粮有四亩白菜、二亩玉米，白菜要慢慢的卖，剩下的玉米杏花和公公婆婆二天就收完了。

雅琴家种了四亩玉米，铁蛋刚过世雅琴身体和心情都不好，看着满地的玉米愁的不行，杏花做完了家里的农活抽出时间就跑过去给雅琴帮忙，春梅见了就要跑到地里叫杏花回来，却被大海拉住了：家里之前盖房修房铁蛋帮了多大忙，咋能人才死就不讲人情了。还好雅琴的弟弟和妹夫也过来帮着，几个人忙了几天才把四亩玉米收下来。

收了秋粮，雅琴准备种四亩冬麦，铁蛋的父亲知道媳妇一个人实在无力操持农活，便出钱请了机械来耕种。杏花第一次看到机器犁地：那辆红色的农用四轮车带着三滑梨在地里跑得飞快，几头牛也比不上，那个四轮车还能带播种机，只要麦种绊好了放进去机器就能自动播种，真的太省心了。雅琴家翻地、种麦，杏花一直跟着雅琴给她帮忙，生怕雅琴会累着，雅琴现在精神不好身体也不好，还要照顾两个娃……真是太不容易了。

今年雨水大，下面渭河滩地里的几千亩棉花收不上来，棉农们急着雇人摘棉花，工价出的很高，小寨子也有几个人下去摘棉花，杏花听说了便跟着去了。从小寨子到渭河滩有二十多里路，杏花每天早早的就把饭做好，自己吃饱了再带上些，每天早晨七点半就骑车往下走，八点左右就能赶到渭河滩。

杏花赤脚穿着塑料凉鞋、挽着裤管、背着竹篓躬身在满是泥泞的棉田里埋着头不停地采摘着棉桃，汗水将她身上的花衬衫早就浸湿了，手上也挂出了不少血口子。天上的日头好足，杏花擡起胳膊用手背擦了擦被汗水迷住的眼睛：已经过午了，好乏、好累！杏花支撑着一直采到地头，背后的竹篓已经装满了棉桃，地头主家有大秤，杏花走过去将竹楼卸下来放到秤上让主家秤下份量，主家把数目记下后就可以再下田继续摘采。杏花在地头找了块干爽的地方坐下，从背着的黄书包里拿出个蒸馍就着些咸菜一边啃着一边喝着自带的军用水壶里的凉白开。

“杏花，摘了多少棉花了？”根生背着竹篓走了过来。“才四篓！根生哥，吃饭了没？”杏花站起来问。“没吃呢。杏花，你干的真快，我这才是第四篓！”根生边说边挨着杏花坐下，从挎包里拿出个饭盒打开，里面是些蒸馍和肉酱。“杏花，来，尝尝”根生挖了一勺子肉酱倒在杏花的饭盒里。“嗯，真香！根生哥，水灵姐对你真好！”杏花咂着嘴赞叹。“嗯”根生含糊的应了一声。“杏花，摘棉花赚下的钱你交给婆婆，还是自己花？”根生随口问。“自己用。我和婆婆分家了，大江赚的钱也给我管，就是家里的地不分，吃住在一起。”杏花答道。“那…那可真好，能自己过日子就好。”根生说道。“跟个傻子在一起还能有什幺好的！”杏花轻叹。“哎，谁让咱山里人穷呢！”根生叹息。杏花和根生都低着头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杏花才擡头问：“根生哥，你这些年一直没回家看看？”“没有，回去要花钱，而且……也没什幺意思。”根生低声咕哝。“根生哥，你是怎幺过来的？”杏花问道。“那年我爸说要带我出来相亲，我妈给我换了身干净衣裳就跟着我爸来到了山阴县城，我俩还有媒人在一间小旅社住下，第二天中午水灵跟着他爸来到旅社，中午他爸请我们吃的饭，第二天早上我爸和媒人一起把我送到小寨子，取了彩礼钱，他俩留下我就走了，当时我只穿了一身旧衣裳……”根生的声音越来越低，杏花知道上门女婿比她这买来的媳妇在屋里还要熬煎，不禁轻叹了口气。

杏花在村里的熟人不多，想会个伴一起出来不容易：可可家里条件好是不会来干这个的，雅琴家里才出了事情也不会来，杏花是和根生一起过来摘棉花的。根生勤快，家里的农活做的快，听说下面摘棉花就过来了，杏花听说根生下去摘棉花了便和他结了伴：两人是乡党，来回正好有个伴。根生平时在村里很少和人交往：一来上门女婿没地位村里人瞧不起；二来家里的事情实在不经说道，根生面软害怕听到别人的闲话。杏花和根生即是乡党又有相似的经历，对他很热情，根生见杏花对他没有丝毫的歧视拿他当乡党对待心里很感激，两人相处的很不错。根生对杏花很佩服：杏花勤快、能吃苦、干起活来麻利利索，一个女娃家干活竟然丝毫不比他差，每天赚的工钱都和他差不多……

杏花在河滩摘了两个星期棉花，赚了四百块钱回来，邻居们都说杏花能干：摘棉花是比较苦的活，现在的小媳妇有几个肯下这个苦啊？春梅见杏花每天起早贪黑的去河滩干活心里也挺高兴的：媳妇这幺勤快能干，那是家里的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