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汪蕴儿,心情激动地静不下来。她趁着等待的时间打扫了家里,若是大叔今晚留下来过夜……忍不住偷笑出来,她不能再做那个随随便便,放任家里很乱的女孩,不,是女人了!
认真的做了两个多钟头的打扫,又花了半个小时梳洗打理,这时已经八点多了。汪蕴儿咬咬下唇,心想大叔在蓝天医院里忙着吧!他可不是普通人,还是院长呢,肯定有很多事要处理,自己还耽搁他下午好些时间,可不能这样没耐性。
她无意识地转着电视台,即便是爸爸过世前她最爱看的韩剧,此刻都占不住她的心思,忍不住偷瞄着墙上的时钟。
九点多了,餐厅都差不多休息了。虽然烛光晚餐的美梦暂时破减了,但一块吃小吃摊也是挺亲密的。
十点多了。为什么大叔都没来一通电话?听岳允昊说过严善除了看门诊之外,都尚未进过手术房操刀,应该不会忙到连电话都没办法打吧?自己也没想到先跟大叔要电话号码,直觉他打来了便会知道。
她一手撑着下巴,显得很灰心。全心的期盼都落了空,肚子还饿地咕噜咕噜叫。这样不是办法,不能光坐在这干巴巴等着。
汪蕴儿穿着最好的一件旧洋装--刚刚在整理屋子里的时候,把Boss「租借」给她的正式套装都装袋准备归还--直接跑出家门。为了争取时间,她不惜叫了计乘车到蓝天医院,得到的回复是院长今日都未曾到过医院。她早有心理准备没那么容易可以见到院长,可是又觉得接待处的人说的不是应付的场面话,但大叔明明说过他是到医院去啊?
先不管这些,她决定再到他家碰碰运气,下午的守卫已经换人,说换班后并没有看见严善回来,按了门铃也没有人回应。那要到蓝天集团大楼找看看吗?还是不了,那儿的人都认得她,传来传去怕会有不好的传闻。
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家。
是下午新闻的影响吗?才正打算见着面时问问他的,结果他反而失约了,若是因为这件事的关系不能见面,只跟她说一声,她也是能理解的啊,为什么大叔不打电话来?留她空想,她可是会想到发疯呀!
一回到家,她就窝回到床上,双脚缩进怀里,用力地蜷曲身子,这样子才会有一点安全的感觉。突然间发现枕头湿了,才知道自己流泪了,她抹一抹泪痕,却只是换来更多的泪水。
「大叔,为什么?大叔。」她揪起严善留下的衬衫喃喃地问着。
嗅着他的味道,忆起他的怀抱;这时候感觉到一个人的枕头是如此的冰冷,她又怎么能睡得着?
当手机铃响时,她根本没注意到铃声立即接起来。「大叔!」
「什么大叔?」
这时她才想到那是Boss的电话铃声。
「小蕴,妳还好吧?刚刚有人通知我,妳到蓝天医院去找院长。妳在等他是吗?」岳允昊清清嗓子。「这件事情我原本还不想告诉妳,严善他傍晚是和蓝天曦一起离开公司,而且是……手挽着手。」
电话另一头没有声音。
「小蕴?」
没有回答。
「小蕴,妳哭了是吗?」
……
汪蕴儿紧紧摀着嘴,深怕一松手,哭声就会决堤。下午的温存难道是因为他狠不下心拒绝她的恳求?只是这样的吗?
岳允昊压不下心中的担忧,电话里迟迟没有回应,他已像热锅上的蚂蚁,拿着电话在他的房间里踱来踱去。「我现在就去找妳。」他立刻拿起车钥匙往门外走。
「不要……」这时那头才传来微弱的声音。
她的拒绝并不能阻止他。岳允昊启动了手机蓝芽挂在耳上,没有挂上电话,怕的是待会她会不肯再接他的电话了。「妳有吃晚餐吗?」
他想转移话题却又触动她伤心所在,一阵啜泣声让他踩重了油门,街景随即如同劲风一样在车窗边呼啸而过。他小心说些别的话题,开始说些自己小时候的事,到后来连说了些什么自己都记不清楚,只记得到了汪蕴儿家楼下时,心和悬在半空似的没两样。
「小蕴,我在妳家门口,可以让我看看妳吗?」他在电话里恳求。
「不要……」依旧是相同的回答。
「如果不肯让我见妳,我就在楼下大喊妳的名字。」
「不要……」她似乎只会讲这句话了。
「汪蕴儿!」岳允昊果然开始大喊。「四楼的汪蕴儿,麻烦妳帮我开开门。」
其实这个深夜并不宁静,小年夜有许多人在半夜里祭拜,他在来时路上看见很多,甚至还有人放着鞭炮,所以他也不怕吵到别人,就算吵到别人也没差了,他现在顾虑不到那儿去。
有个住三楼的妇人,平日也曾看过他来接汪蕴儿,当是小情侣吵嘴,索性帮他开了一楼大门,他道谢后直接到了她住所前敲门,以为得敲上好阵子,出乎预料他听见她解锁的声音,自己则是性急地先转开门把,屋内一片黑暗,全靠外头玄关的照明射进些微光线,见她缩在地板边,赶紧将她拉起来,她刻意低着头不想被他看到现在的模样。
他也明白,只是陪她坐在椅子上,什么也没说。过了十分钟,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妳在这别动,我到车子里拿样东西立刻回来,别再把我锁在门外。」
她没反应。岳允昊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又跑了回来,汪蕴儿只是听见塑胶袋的声音,接着一堆东西掉落在她的大腿上,有各种口味的饭团、三明治和面包,连微波便当也有。
「只求妳吃其中一样就好。」他说,用极其温柔的声音。
语音方落,刚刚那些食物纷纷滚落到椅子上和地上,一个猛力的撞击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眨眨眼后才回搂住刚刚扑抱上来的柔软身子。
不管多么眷恋这个怀抱,他仍是对她说。「妳先吃点东西,之后随便妳要抱多久都可以。」
「带我走。」
声音微小到快听不见,所以他不敢肯定。
「任何地方都可以,只要带我离开这里!」
#
九天假期,日日天气都好到不行,艳阳高照,气温怡人,可惜他们就只待在饭店里的房间,还好有看不腻的海景陪伴--关于这点是只适用于汪蕴儿一人而已。
小年夜那天,她突然开口叫岳允昊带她离开,他想到尚未取消的饭店,就即刻连夜载她来到这儿。
和他预想的假期愿景相差很大,但能和汪蕴儿在一起,倒也算是件美事,除了前三天,她都贴在床和棉被之间,让他都看不到她几眼;到了第四天,她总算下床了,开始坐在窗边凝望无际的海洋,虽未开口几句,至少这样他还能看见她。
他其实有点恐惧,有部电影里女主角因为男主角的离开,除了上学之外,坐在窗边发呆过了三个季节。他把这个剧情告诉了她,换她淡淡一笑。
「那我坐三天就好。」
她的话让他安心不少,心里有个底,且三天比起三季,他觉得好上很多。
他去街市帮她买了新衣服和一些书--关于战胜情伤方面的书籍,他猜想他们两人或许都需要看一看。
终于在第七天,她信守她的话,离开那张坐了三天的椅子。
她望着好几袋的新衣服皱眉。「这是什么?」
「妳的年终奖金?」试着用疑问句消除她的排斥感。
「我不能收。」
岳允昊很爽快地点头,她反倒有些奇怪。
「我们做个比赛,如果我输了,我就把衣服拿回去退了,如果妳输了,未来三天妳要一天穿一件。」在她抗议之前,他接续:「算是我带妳出来的报酬,只是个小比赛。」
他这么说,汪蕴儿根本无法再反对下去,只好问:「比什么?」
「妳绝对不能尖叫。」
「什么?」
他拉着她出房间。「待会妳绝对不能尖叫。」
走出饭店外,汪蕴儿明白了,隔壁乐园里传来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很快的,她就输了,她在海盗船上不停地尖叫,同时,她发觉了尖叫可以发泄这几日堆积的郁气,她开始放声尖叫,叫到嗓子发疼。
在船停下来时,她准备跟着人群下船,岳允昊握住她的手腕。汪蕴儿回头,轻笑:「我知道我输了。」
他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和姿态,挂着一如这几天动辄请求她吃饭和睡觉的一号表情,对她请求道:「小蕴,和我回美国吧,我会好好照顾妳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