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臣坐在吧台无奈的看着满地狼藉,眼光不禁瞄向吧台与厨房后方的更衣室,酒客会因她那般挑逗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预料中事,只是来得太早些。
有鉴于此,他才明文规定舞者不能下舞台与客人互动,除非酒客自行跳上台,那就无法避免,幸好晚上的局面仍在掌控范围。
可是他闷坐一会,警察就找上门来了。
管区员警获报而来,一进门即看见店内接近舞台的地方七零八落,明显刚发生过冲突。
四、五个穿着防弹衣的警察看见他愣坐在吧台前走过去,官阶较高的那个位先发制人问:「有人报案说这里发生打架事件,应该没怎样吧。」他环顾四周,没看见伤者。
「你看,就这样……」狄臣无奈的指指服务生清理出来的一大推残骸。
「呵……」辖区副所长拍拍他的肩安慰,笑言:「小损失嘛,干嘛愁眉苦脸,谁叫你要开这种店。」
他叹出一口气,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我总有感觉我又要狗血淋头了。」
「哈哈哈……」副所长看他懊恼仿佛很开心,「安啦,我们不会让局长知道这件事。」
「谢啰,我舅舅现在直想捉我把柄,他恨不得我马上将店关了,免得让他老收烂摊子。」他已经很尽量不让客人在店内滋事,可是这种事在这种店总是难以避免,谁都无法想像客人喝了酒要搞出什么名堂。
所以,他家人才极力反对他继续经营下去,他能的只是保证再保证不会惹出大祸。
「开这种店难免,局长有自己立场。」为了警察局长外甥在他辖区开夜店,他们不战战兢兢都不行。
「我没要他罩我啊,我自己有办法。」多了这层关系不见有好处,他们天天守在外面,令他做起生意却感觉不自在。
「好了,没事我们走了。」即使他不是警察局长的外甥,也是某大金融集团的小开,他们当然得多一份关照与担待,对他们而言对待这种政商名流最头疼。
警察来了一会,没人提告马上就撤走。他赶紧协助大家将废弃物拿去放面巷子推放,让晚些的垃圾车过来载走。
***
大伙将残局收拾干净,该下班的人都走了后,狄臣并没看见曹晴如出来,纳闷问:「那位跳钢管的女孩走了吗?」
拖着最后一包垃圾要出去的店经理突然想到,「没注意,不知道。」
张至光整理好走出吧台,想了想也说,「我好像没看见她耶。」
「你去后面看看。」狄臣推推张至光。
「我?」张至光指指自己鼻子扭扭捏捏,不是很愿意,他觉得她应该走了。
「不然是我吗?」狄臣反问,他可是老板。
「好呗。」张至光不情愿的扭着屁股往后面去,狄臣从后头看得很想一脚往这个GAY的屁股踹过去,不男不女,真不知他这辈子是怎么活过来的。
张至光去了一会,马上用他的莲花步跑回来,支支吾吾紧张的眨着眼睛说:「她,她,在哭,我不会安慰,我最怕女人哭了。」
「我去看看好了。」狄臣呼出一口气,看看张至光又看看丢完垃圾走进来的店经理吴栋林,「你们先下班,我去看看她,门我来锁,你们先走吧。」
看他们走出去,他先关上大门,然后回头往后面走,希望她已经哭够了。别说张至光不会安慰人,他对这种事也没辄,她没走也无法关店门。今天提前打烊,慌乱中又一堆客人没买单,他损失惨重,别说她哭,连他也很想哭。
走到后面他敲敲更衣室的门,转了一下门把,发觉门没锁,转开一个缝往里问:「妳换好衣服了没,我要关店门了。」
「嗯……」她轻哼一声,夹杂鼻音,听出她刚才哭得很伤心。
他又没骂人哭什么?但不否认当下他真想一拳挥过去,将他场子搞的一团乱,如果她是男人的话他真会这么做。
“嗯“什么“嗯“谁听得懂?他又问一次,「妳多久可以出来。」
「好了啦。」他话一说完,她擦干眼泪已走到门边拉开门,肿着两颗眼睛内疚的看着他,「对不起!我以后会节制,保证不让这种事再发生。」
她很担心他马上炒她鱿鱼。
在说天方夜谭!狄臣不以为然,「我自己开什么店我自己清楚,妳敢保证我不敢打包票,人类沾上酒精都会丧失理性,谁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所以,妳现在只要马上离开让我关店门就好,其他不重要。」
他将卸好妆换上轻便衣服的她拉出更衣室,然后走在前面往店门口走去,曹晴如跟在他颀长的身影后面。
以为会来换来一顿咒骂,可是这里的人仿佛没以前她驻场那些地方的人那般不通情理,令她感到不可思议,刚才的紧张和恐惧也消失了。
他让她先走出去,自己留下来锁门,关铁门。
她走到停车场看见那部重型机车还在,偌大的停车场只剩下那部机车跟自己的,她才赫然想起,刚才看见狄臣手上拿着安全帽……
她站在自己车旁愣住,怔怔看着他关好门走向停车场,来到那部重型机车旁,狄臣见她呆愣着,善意提醒她:「早点回去,别再发生意外了。」
***
狄臣启动机车后发觉她仍呆杵着一动不动,骑至她身旁催促,「赶快骑走,妳先走我再离开。」他可不希望她再出事。
「喔。」她突然回神,原来真是他。
带上安全帽,发动机车曹晴如将机车缓缓骑走,从后照镜看见他从反方向离去,逐渐消失。她突然感到眼眶湿润,他的一点关怀,也许微不足道,却让她感觉身边温情存在,不是像这夜晚迎面而来的冷风般冰凉。
缓缓骑开,狄臣亦注视后照镜,看见她骑远才加足马力骑走。
其实今晚看见店内被搞得一蹋糊涂他肚子里有一肚子鸟气,可是见她楚楚可怜的站在一旁发抖,他却感到心软,尤其那天在公路遇见送她回去,看见她走入一条狭宰巷弄,基于好奇心驱使,他跟着后面进去,看见她骑的那部机车就停在巷尾一间简陋的低矮木造屋外。
他臆测,她相当需要这份工作,甚至拼命挣钱,若非基于恻隐之心使然,他相信在那气忿当下,他一定要她直接卷舖盖走路。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