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像梦境一样悄悄地来到朱雪伶的脑中~~
「那孩子真可怜,从小妈妈就过世了,爸爸又离家出走,像个皮球被人踢来踢去。」
「听说收养的人家就换过五户。」
「看来是个扫把星!」
「别说了,她往这边来了。」
朱雪伶的眼神轻轻扫过那些正在蜚短流长人们的脸上,保持着一贯事不干己的冷漠。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那些人重复地说,她甚至可以将这些传言编辑成册。
当她走过他们身边不久,又可以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们又讨论起来。
朱雪伶不太在意传闻,因为那些大部分都是事实--她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会招来厄运的人!不过从今天起,不会再有人管她了。
虽然朱雪伶以为她可以摆脱从前,但为何感到脚步愈来愈沉重?是因为她即将踏上这间睽违十五年的房子,她的家!
「家」这个字怎幺听来如此陌生?是的,是她过了太久没有家的生活,六岁开始就不停地更换落脚的地方,承受着大家歧视或同情的眼光;「家」根本没什幺了不起,她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的下去。原来她只是将感情沉封起来,假装童年不会影响她什幺,但随着愈接近这间房子,痛就如潮水一样涌进她的脑海。
朱雪伶打算卖了这个间屋子,到外国重新开始新生活,在那之前,她忍不住回来这里走走看看。
不知为什幺,她就直接走到父亲的书房,心中漾着奇怪的感觉,隐隐约约到风声和流水声,朱雪伶看看窗户关得紧紧,而附近也没有小溪河流,到底是打哪来的水流声。她仔细聆听寻找来源,竟然是在厚实书柜的后方传来,真是不可思议,她第一时时间的想法,后头会不会藏有什幺密道。
虽然意识到自己绝无可能推得动这个柜子,却无法停止伸手去推它,但她根本还没碰到柜子,它却随着她的动作滑动到一旁,而且安静地未发出丝毫声音。
高科技机关!朱雪伶更加肯定后面是个地道,但其后的景像可跟高科技扯不上关系,而是一幅古画。朱雪伶有些不明,还仔细地检查后面的墙壁确定真的没有二样。
将视线转回古画,看来比书柜更久远的历史。这是一张山水画,栩栩如生,色彩却不像画纸一样古老,反而呈现出新上色的润泽,山和山之间流着一条溪流,右上方还题着似画似字的草书,她不以为自己会看得懂,但口中不禁念出:「荧惑守心。」恍惚之间又再次听见水声潺潺,吸引她伸手去触摸它的真实。
眼前一黑,喉咙呛了好几口水,身体一股刺寒,朱雪伶还不了解发生什幺事,可是可以确定的是,她身在寒冷的水中,冷到无法思考,唯一可以想到的就是离开这里。
朱雪伶分不清方向,只是拼命的游,也无法判定游了多久才终于游到岸边,并奋力地往上爬,其间脚踝一痛,差点害她松了手,最后一股作气撑到地面上。
虽然离了冰冷的溪水,但四周依旧寒气刺骨,朱雪伶探向右脚踝,发现那汩汩冒着血,像是被什幺东西咬伤。
她踉跄地走到最近一棵树下,开始分析这奇怪的遭遇。明明数分钟前,她还在老家的书房,怎幺会莫名来到野外,仿佛是瞬间移动,若要合理解释,其一必然是梦,但此时此刻湿寒加交和脚伤作痛是如此真实,回老家一事只是作梦吧?可话说回来,那她又为何会在此处?
耳边一声野兽嘶吼声打断了朱雪伶的思绪,立刻往声源看去,黑暗中看到不远处有两道幽绿的光点,伴随着像犬闷哼。她吞咽一口,八成她变作某种野兽的猎物了。
朱雪伶想逃,才发现浑身使不上力,只能眼看着那黝黑的庞然大物无声地愈靠愈近。等到她视线适应了黑暗,看清那怪物,它竟不是狼也不是豹,一对长及脖子的獠牙,倒像史前巨虎。
她直直盯着它,但它却像看着朱雪伶的上方,她不禁怀疑那巨虎的视力不太好,直到上方跃下一个人影,才明白巨虎刚刚在看的其实是「他」。
有种松口气的感觉。原来这里还有人在啊!看他壮硕的身形,宽阔的肩跟结实的臂膀,摆出一副要与猛兽决战的姿态。
一开始朱雪伶不明白那人怎幺可能从高不见影的树上跳下来,不过他的一身古装,提醒了朱雪伶这一切不过是场梦。
这个古代男子与巨虎对恃的同时,抽空回头看了朱雪伶一眼,像在确认她是否平安。朱雪伶来不及为他的举动感动,便为他刚毅英俊的样貌不禁深吸一口气。
说时迟那时快,他浓眉一皱,巨虎即跃起朝他攻击,他没有迟疑半秒,同时扑向它。正如朱雪伶的直觉,他果然武艺高超,但她仍旧为徒手跟有只利齿的猛兽对决的男子,捏了把冷汗,幸好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没多久猛兽自觉占了下风,逃脱后遁入从林。
那个英俊的古装男子警戒着它会再次攻击,自他急促起伏的胸膛以及好几处破损的衣物看来,他胜得也不轻松。
朱雪伶忍不住以热烈的掌声作为贺彩,他猛然回身状似攻击,看到是她才又卸下防备,他的表情猜得出是觉得她相当慌堂,她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我知道这是梦,但实在是太精彩了,所以忍不住鼓掌。」
「我听不懂妳在说什幺。」
对方回应了她,声音比朱雪伶想像中的低沉,但奇怪的是那音调,听来像种方言。
「没关系,我也希望我快点醒过来,我现在又冷脚又痛。」而且还有点晕,朱雪伶以为这是她快醒了的征兆。 「我可以问你的名字吗?我希望醒来后还能知道你的名子。」
男子皱皱眉。 「仁。」
「人?」她挑挑眉。
他拾起一根长树枝在地上画了几笔,在皎洁的月光下,她看见他的名字。只有一个字,虽然有点怪,但梦境本就没有什幺逻辑性可言。
「就一个梦而言,这个伤口真的痛得离谱。」朱雪伶握着脚踝,看着两口子血痕已有些发黑。
仁一个箭步冲到她的身边,速度快地类似她看过的某部吸血鬼电影。情节又跳回熟悉的中国古装剧,他伏在她的脚边,吮起伤口,然后再起身吐掉一口血水。
朱雪伶想自己有百分之八十就在那时开始迷恋起他。
真希望有一天他能吻她的唇……
~~
温热的气息复上她的唇,柔软的舌缠绕着她的。朱雪伶知道那是仁,因为她已经把他的味道深记在脑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