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雏的囚牢〉05
石芸一般都是上早班,八点就要出门,于是大约都在七点半时起床。但是这一天,石芸却好像回到了高中时期一样,早上六点就爬起来了。突然的早起,让睡眼惺忪的石芸觉得很奇怪,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
一直到石芸搔了搔头发,想着要起来上厕所时,她才终于发现哪里不对……
石芸看着床单上的一片红渍,顿时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她僵硬地望向睡在身旁的男人,确定对方仍在熟睡后,又回过头看着床单……不知道重复了这样的动作多久,她才终于下定决心,摇了摇男人的手臂。
「……嗯?」
刚睡醒还微微瞇着眼睛的男人,出奇地让石芸觉得非常可爱。感觉到此时的对方已经卸下了平时的戾气,让石芸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但却仍是尴尬地笑了下:「我那个来了。」
男人瞬间就安静了。
换上干净内裤后的石芸,红着眼睛,委屈地坐在一旁的电脑椅上。看着正在整理床铺的男人,让石芸又回忆起了刚才被冷嘲热讽的场景,顿时觉得自己可怜到了极点,忍不住喊冤:「要是你让我穿内裤的话,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理论上来说,这是十分正确的想法,但男人听了却不以为意:「穿了就不方便操了。」
为什么老是想着操呢?石芸既纳闷又生气。野兽也没有这么纵欲吧。
大概是体质的关系,石芸不太有经痛的问题,但是那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却反常地作痛起来,量也比平时还要多。卫生棉一片一片接着换,腹里闷得厉害,再加上心情本来就不太好,让石芸整个人就像是废了一样,趴在床上难受得连根手指都擡不起来。
人在虚弱的时候,是不是都会特别脆弱?石芸一向不觉得自己是情绪特别容易受到波动的人,可是当身体的疲倦已经到了极点时,看见男人从外头带了两包卫生棉,和一碗热腾腾的红豆汤回来,眼泪就一瞬间掉了出来。
但面对这种不应该发生的情况,石芸却不觉得有哪里好心慌、好起疑的。
很多人都不知道,歹徒偶尔的略施小惠,就足以毁灭囚犯的初衷。
又是一天的清晨。
挨着一旁的抱枕,石芸勉勉强强撑起身子。和往常一样发了几分钟呆后,才认命地清醒过来。她搔了搔脑袋,瞥了一眼身旁的位置,又朝四周望了望,几秒过后,迟钝的大脑才发现了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整个房间再怎么大也不过就那样,根本就没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这令石芸下意识地望向厕所,认为男人有可能只是去了趟洗手间。但是当她走到厕所里时,却发现里面并没有人。
石芸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走出洗手间后,石芸小心翼翼地走向门边。经过几天的相处,石芸已经大概摸清了男人的作息,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在睡觉的,不太可能会提早工作,就算真的临时有事要离开,也会锁上门。
但是今天却没有。
石芸颤抖地伸出手,扶在门把上,缓缓地转开了门把。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石芸擡起头,只见前方就是一整条的长廊,左右分别连接着两个不知用途的房间。接着,在长廊的尽头,便是大门。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难以想像渴切已久的自由就近在眼前,夸张的颤抖就连自己也都能清楚感觉得到。石芸距离大门很近,几乎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外头的景象:阳光洒在柏油路上,偶尔还有几辆机车和汽车经过。对于一般人而言再普通不过的风景,看在石芸眼里,这一切却仿若梦境。
石芸望着外头的一切,一时之间竟是失了神,可是即使如此,双脚仍是不听使唤地朝着阳光迈进……直到呼吸到城市专有的气息,石芸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赤脚踩在骑楼的地上。
「……」
无法置信这一刻,曾经最怀念的美好,居然就近在眼前。
男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烈阳已经西下,是在炙热的夏季里最舒适的时刻。
抽回门孔上的钥匙,男人拎着外套,走上熟悉的廊间,最后停在走廊尽头的门前,轻扭了手把一下,打开房门。
原本以为在毫无防备地离开了几乎一整天之后,家里会发生什么改变,但眼见这一切依旧如常,对方此时正待在床上发愣,男人第一次露出了讶异的神色,「妳怎么还在这?」
石芸闻言,下意识撇过头去,想装作自己对一切完全不知情。「啊?什么意思?」
男人闻言,不屑地嗤笑:「算了,我还以为妳多聪明。」
石芸发现男人似乎很喜欢耻笑自己,但她同时也发觉,自己竟然并不觉得生气。
「我明天早上要去南部,傍晚才会回来。」将外套挂在椅背之后,男人突然说道:「妳还没被关傻吧?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啊?」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男人说:「我的意思是要放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