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礼拜有两三个晚上,兽男夜不归巢。
对于兽男我采放养制,喔,不,是放任制,他爱干嘛就干嘛。不过上礼拜我跟一位在野生动物保育圈的朋友聊天时,探讨了外来物种造成的各种环境问题,基于保护我的原生地立场,决定来了解一下他晚上不回家都在外面做啥。
「你昨天晚上去外面...没做什么坏事吧?」如果随便跟地球人交尾生下许多小兽男,好像有点麻烦。
「当然没有,我只是去飞一飞。」他翘起黑色的柴犬型尾巴温驯地答。
「你会飞?!!!」没想到兽男还有飞行能力。
「与其说飞,不如说我们想怎么移动都可以,用地球语言来说,我也会游泳、奔跑、跳跃、翻滚,想用某种方式移动时,只要把身体变成适合那种移动方式的形状就行了。」
真是好用的变身能力啊!想怎么变就怎么变,这不只七十二变了。
「先别管这个,你听过《七龙珠》吗?就帮你取个法号悟空吧。」我又开始瞎扯。
「那又是什么?」他露出茫然的表情。
「没什么。所以你出去飞一整晚吗?」体力也太好了。
「嗯,不这样的话,没办法消耗体力,毕竟现在已经失去把体力转为物质的能力了。」他有点感叹。
「那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你会爆炸或是膨胀长刺吗?」也许像原子弹一样会毁灭鬼岛,这样太危险了,要通报国安局。
「是...是不会,但、但是...」他又开始支吾。
「但是怎样?」
「会生病,以后就失去变身能力了。」
干!这么严重喔?
「那你就出去找个适合的对象交尾好了,不然好像对健康不太好啊。」
「我、我不要。」
兽男说,在他们那个民族里,有两个氏族,一种是想跟谁交尾就交尾,十分开放随性;一种是要亲族长辈从小订约,互相联姻,非常保守。他是属于后者,要到满一千岁成年时才能跟订亲对象交尾,但也有些少男少女(?)会偷尝禁果。
「那你订亲了吗?我是说,你的交尾对象订下来了吗?」我发挥八卦精神。
「嗯。」他羞涩地点点头。
「可是你现在无法回去KMT什么的啊。」
「没、没关系,反正我也不认识她。」
哇靠,敢情是像古早中国人指腹为婚?新郎新娘只有在交尾,呃,是大婚那天才会见到面。
「你不想回你的家乡吗?要不要跟都敏俊联络看看?」顺便让我瞻仰一下都教授的风采。
「我...我觉得地球还不错,比我们那里有趣,而且...」他停顿。
「嗯?」
「这里有妳,妳对我很好,回去的话,其实我也没有家人了。」
「为什么?」
「他们的能量团消散了。」
嗄?
「我们的「身体」,其实可以说是像空气一样,只是密度比较高,所以可以随意的变形。」
「所以你就是一团,呃,能量,这样吗?」我归纳一下。
「可以这么说,但我们的生理和习性,跟地球上四足的群居动物很接近。」他补充说明。
拎周骂完全搞不懂你是怎样的存在啊!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爸妈都...死亡了吗?」我决定用白话文叙述。
「嗯,以地球话来说是如此,但其实没有死亡这回事。」
「怎么说?」
「这有点难解释,等我更了解地球语言后,我才知道要怎么跟妳讲。」他挠挠自己的角。
「你不是说摸角会想交尾吗?」所以最近我都不好意思摸他了。
「自己摸不会,就像...就像妳摸自己的耳朵也不会想交尾。」
原来兽角是跟耳朵差不多啊。
「等下,你怎么知道耳朵是我的敏感带?」
「...我猜的。」他不敢正眼看我,感觉有鬼。
「你老实说哦,不然今晚没冰棒。」我用晚餐威胁他。
「妳、妳睡觉的时候,我、我摸了妳的耳朵。」他老实招认。
「谁说你可以偷摸我耳朵!」我假装生气。
「对、对不起,我只是好奇。」兽男眼珠子紧张的左右乱转。
「之后呢?」我想知道自己睡觉时有什么反应。
「妳...」
「我怎样?」
「妳发出声音,嗯嗯哼哼的声音。」他模仿着。
ㄜ。通常被摸耳朵的时候都是交尾的时候,当然会呻吟,不过没想到睡觉时也会。不对,什么交尾,我不知不觉被同化了,是打砲才对。
「你为什么知道发出声音就等于敏感带?」之前我摸他角的时候他并没有出过声。
「我以前是念外星专门学校,主修地球系,所以来地球前对地球人有做过功课。」
原来KMT什么的还有这种学校,难怪都敏俊那族会来地球采样研究。
「那你为什么不会说中文?主修地球系不是应该会说地球语言吗?」
「我会说英语、法语、德语和西班牙语,可是中文我没学...」
没想到兽男是个语言天才。
「你学得很快,说的也很好。」
我一时忘情,又摸了摸他的角,表达我的称赞之意,兽男今天竟然没闪开还瞇眼,表情有点陶醉。
「不痒吗?」我问。
「有一点。」
「对了,你是怎么来地球的?」我一直没有问过。
「乘坐高速舰艇来的。」
「长什么样子?」
「这样。」他画给我看,图案有点像甜甜圈中间放着一颗蛋。
「啊,是幽浮嘛,你跟都敏俊用一样的交通工具啊。」
「他们搭的高速舰艇也是跟我们购入的,KMT184.05上的所有高速舰艇都是我们出产的。」他有点骄傲地说。
「失敬失敬。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校外教学兼毕业旅行。」
「那为什么你没回去?」
「我...我偷偷跑走,我想留下来继续观察地球的生物和文化。」
没想到兽男是偷渡客。
「那以后你如果还想回KMT该怎么办?」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就好了,我想吃冰棒。」兽男好像想转移我的注意力,露出揪咪的讨食表情。
最近看到他这种表情慢慢不再讨厌,反而觉得有点可爱。我是不是被外星人在脑部植入怪东西了?
「你除了摸我耳朵,没对我的脑袋做什么事吧?例如插一根针进去,或是剖开来之类的。」我拿了两根苏打雪糕递给他。
「没、没有。」他避开眼神。
「又来了,不说不给你冰棒吃。」我把冰棒抢回来。
「我只是...只是...」
「只是怎样快说啊!」只是在我脑部注射一点外星迷幻药就ㄔㄨㄚˋ赛了好吗?
「只是亲了妳这里和这里。」他指指脸颊和嘴唇。
「又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吗?为什么?」我不了解外星人的肢体语言含义是不是跟地球人相同。
「嗯。因为我饿了,靠近妳的时候就感觉很饿,但是又不能把妳吃掉,只好用亲的。」
「你饿了就去吃冰棒啊,亲我干嘛。」囧。
「跟、跟那种饿不一样,我、我觉得妳很好吃。」
这表示我很安全,不会被什么奇怪的能量团黑洞吸入吗?
「怎么说?」
兽男解释,他们跟地球人不同,虽然也有视觉、嗅觉、触觉、味觉,但几乎没有好坏之别,也就是他们不会去定义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什么是香、什么是臭。
「那你怎么知道我好不好吃?」我到底听了什么?
「感觉,我心中感觉妳很好吃,也可能是因为...」他仿佛在琢磨用词。
「啥?」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了解。
「快把你的冰棒吃掉吧,开始融化了。」我说。
「好。」兽男用无邪的笑容吃起冰棒。
「你的食量为什么这么少?块头看起来很大啊。」一餐至少应该吃两个便当才对。
「我们的消化系统可以有效把物质彻底能量化,然后吸收运用。对了,下一次月圆开始,我可以吃那个黑黑脆脆的,和咖啡色会融化的吗?」他是说海苔和巧克力。
「你吃东西像换季吗?不过我早就想问你,冰棒和蒟蒻干吃三个月了怎么都不腻。」
「因为我们对味觉口感没有分别心呀。」
「那下次我大便完要把你关进厕所,嘿嘿~」
「为什么?」他毫无防备地看着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你知道行星B612吗?」我翻着手中的《小王子》
「好像是一个很小的行星,怎么了?」没想到兽男真的知道。
「那上面有我喜欢的人啊。」小王子真是太可爱了,今年我还跑去华山文创看了特展,回家后还把明信片裱框了。
「妳妳妳妳有喜欢的人了?!」兽男从椅子上站起来,好像很吃惊。
「干嘛,我不能有喜欢的人吗?」有点后悔没买特展版本的小王子精装书。
「他他他...妳妳妳...你们也是从小订了交尾之约吗?」
「没有啦,他不认识我。」
「那妳为什么喜欢他?」
我把手上的《小王子》丢给兽男,他呆呆地接住了。
「他在书里面。」
兽男马上认真地翻起书,看他很投入在阅读上,我跑去阳台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