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

连续两晚，雀妖都在灯杆上睡，我总觉得他睡得不安稳，因为早上起床看时，他睡到熟了翅膀还会往下滑，一滑他就自己吓一跳，收好翅膀又继续睡。

「今晚你睡枕头上吧。」睡觉前我说。

「这样利奈会睡不好。」他摇摇头。

「反正...你会变成人型，我就放松睡。」

「好吧，如果妳今晚也都没翻身，我明天还是去睡灯杆。」

他说完，就变回小鸟的模样，趴在我的脸旁，我们对看了几分钟。

「晚安。」我说。

「啾。」他说。

半夜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醒了过来，昏暗的台灯下，我看到变回人型的雀妖就睡在我身旁，跟我面对面，手还搁在我腰上。

床虽然是加大的单人床，但多塞一个大男人有点挤，我往里面靠了靠，却惊醒了他。

「没关系，妳睡妳的，别动。」他说。

「这样你会被我挤下去。」我说。

我们又对看了几分钟，然后莫名其妙地接吻了。

雀妖的吻刚开始很生疏而温柔，但渐渐地越来越粗暴，他乱七八糟地舔着我的口腔内壁，用力吸吮我的舌根，吞下我的口水，这但毫无章法的吻却让我几乎失神。

啊啊....身体简直快融化了！

再这样吻下去的话，一定会想做的。

「唔...你等等啊！」

我推开他，他看起来很激动，脸红脖子粗。

「利奈不舒服吗？」他喘吁吁地问。

「舒服...等等，你不是喜欢小藤吗？」

怎么可以喜欢小藤然后又亲我，我可没这么开放。

「我喜欢小藤，但是我也喜欢利奈。」

花心鬼！

「你喜欢她就去亲她，干嘛亲我！」

我坐起身来拉开距离。

「可是...我从不会想亲她啊。」

他也坐起来看着我。

「你真的只把她当朋友？」

「嗯。」雀妖点头。

「那你说也喜欢我...」

「不一样的喜欢！」他说。

「哪里不一样？」

我把台灯的亮度转到最大，盯着他看。

「我想一直跟利奈在一起。」

雀妖的表情还挺认真的。

「可是你不是特地来人间找小藤吗？」

他有稍微跟我提过他跟小藤的过往。

「我有十年没见到她了，很想念她。」

「来找她不就是想跟她在一起？」我合理推测。

「只想叙旧谈笑，看她是否安好，我与她一向如此，相处随兴...但不曾想时时刻刻共处，我想这是不同的。」他边思考边说。

「可是...我们才认识不到一星期。」

「嗯。」他点头。

「你想住在我家吗？」我又问。

「想啊，我想日日跟利奈生活。」他马上说。

「可是你原本...应该是住在大自然吧？」

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利奈家就在山边吧？我能闻到山林气息，等我元神大好，便能出去翱翔。」

「生活在外面不是比较快乐吗？」

被关在小房间里有什么好。

「非也，外头有天敌，生死存亡是瞬间之事，不比在妳这儿安稳。」

这家伙难道是贪图安逸享乐，想当一只懒鸟？

「那你根本不是喜欢我嘛！只是喜欢我照顾你！」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拼命摇头。

「不然是怎样？」我追问。

「妳若不爱照顾我，等我彻底复原，我就出去。」

我沉默了。

虽然相处才没几天，但跟小鸟共处的时光真的很快乐，他小小的身影和陪伴，既窝心又让人放松。

「我只喜欢照顾变回金丝雀的你。」我想了想后说。

「那我往后就日日以雀儿模样在妳面前。」他的语气很真挚。

不晓得为何，我突然发现雀妖来到我家后，确实大部分的时间是用鸟形跟我相处，究竟是他观察力入微，知道我比较喜欢他变成小鸟的样子，还是那样他比较自在？

「你有那么喜欢我吗？喜欢到想变成鸟天天住在这个小房间里？」

「想，跟利奈共处我很开心，这是我第一次喜欢凡人...百年前我曾鼓起勇气溜去人间，看到有人将许多雀鸟串烧食用，那之后我对凡人惧怕不已。」

焦阿巴...

「我也会吃鸡鸭鹅喔。」

雀妖的脸一下煞白了。

「那...利奈会想把变成雀儿的我吃掉吗？」他谨慎地问。

「当然不会啊！齁～」

「那利奈会想吃我的同族吗？」他又问。

「不会啦！谁会想吃金丝雀啊！鸡鸭鹅是家禽，人类专门养来吃的。」

「虽然我不懂人类为何如此嗜吃鸟禽，但...利奈不吃我，也不会吃我的同族，我就...我就不怕妳。」

「你不怕的话，声音为什么在抖？」我斜他一眼。

「我天生胆小。」

「哗！」

我做恶鬼状大吼一声，结果他竟然吓得跌到床下去。

「你这样还要跟我一起住？」

「要....但妳、妳别再这样吓我了...」他结结巴巴。

「上来啦。」

我伸出手，雀妖竟然还犹豫了会儿才牵住我。

「利奈...不喜欢我吗？」

「我很喜欢变成小鸟的你。」

我不假思索地说。

「成。」

眼前飘过黄烟，金发男消失了，小鸟随即出现。

我懂他的意思，不管是人身或鸟形，对他来说没有差别，有差别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