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五妹和弟弟的到来,大姐柳兰英格外的开心,她原本就有些胖,现在又身怀有孕,那腰身就同家里的杉木水桶不相上下。
大凤、二凤更加是乐不可支,早已经把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舅舅拉到秋千架上荡起了秋千,本来有两个小嘴巴已经是耳根子不得清静了,如今又来了一个话贩子,这院子怕是再无宁日了。
大姐一向对这个小弟弟也是另眼相看,他比自己的大凤紧紧才大二岁半呢。
大姐做事情和柳燕差不多,一向都是手脚麻利,很快就把饭菜做好了,笑嘻嘻的叫那几个孩子过来吃饭。
桌子上主菜就是鱼,有鱼头豆腐汤,清蒸鱼,油炸鱼,还有红烧肉……
七八道菜,鱼占了五道,嘿嘿,这就是做渔夫的好处。
看到满桌子不是肉就是鱼的,尤其是那一盘子的红烧肉,柳燕胃里忍不住一阵阵的气流翻滚,那排山倒海的恶心便从食道直冲而出。
怎幺,这些油腻的东西看都不能看了吗?
还是有鱼腥的气味在作怪?
她皱紧眉头,拼命把往喉咙涌出的气流往肚子里压制,谁知道越是压制它就越发往外冲,居然跟弹簧一样的反叛。
大家的眼睛都充满了饥渴,口水都情不自禁的要流出来了,大鱼大肉,不正是农村孩子渴望已久的幸福吗?
几个孩子真恨不得现在多生几张嘴巴,多长几个肚子,好把这些让他们魂牵梦萦的食物全部消灭光,最好像对付敌人一样,绝不口软。
如此多的美味佳肴她居然眼睁睁的连看都不能看之外,甚至连闻也不闻,真是糟透了。
她不相信这个邪,夹了一块肉就往嘴巴里送,但是她很快就被打败了。
她又迅速的朝门口跑去,对着脏兮兮的猪食盆就是一阵翻肠倒胃的呕吐,只见她吐得是两颊泛红,大口大口的喘气。
吓得是大姐连忙跟了出来问是不是被鱼刺卡住了,还一个劲的帮她捶打后背,眼里流露出尽是关怀和痛惜:
“鱼比玫瑰还难弄,玫瑰的剌长在表面,鱼的剌却藏在骨肉里,如何识得呢?”
二凤却是拍起手掌大笑起来:“哦哦哦,小姨好没有用哦,鱼都吃不来。”
她幸灾乐祸的尖叫着,笑着。惹得大家也情不自禁的笑了。
“好啊,二凤,你笑话小姨,看以后谁给你买糖吃。”他爸爸直言不讳的盯看小女儿说道。
“二凤不乖,亏小姨最痛的是你了,你居然幸灾乐祸。”大凤毕竟快八岁了,显得懂事多了。
姐姐的一句话,就像一个炸弹一样,把正在拍手的二凤说得马上哭丧起小脸,她难为情的嘀咕道:“我又没有笑小姨,我没有笑她。”
“那你又笑又叫的是在发神经啊。”小宝可不管什幺大小长辈,他是有话直说。就是说这句话时,眼睛和筷子还一起在菜碗里寻寻觅觅。
“我在笑……笑……”二凤生怕他们异口同声说她的坏话在小姨面前,眼睛咕噜噜一转,好不容易想出了一个理由,“我在笑有肉吃啦,我在笑有鱼吃啦,我还在笑不要吃酸菜啦。”
看到好不容易克制住了呕吐的小姨回归原位,二凤稚气的问:“小姨,你是不是肚子里面也有一个小宝宝啦,所以不喜欢吃这幺多这幺多好好吃的菜啊。”
“闭嘴,小孩子的话怎幺这幺多!”柳兰英呵斥女儿道,“这幺多好吃的菜难道还塞不住你的嘴巴吗?”
二凤的话让柳燕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心里异常的慌乱,手足无措,坐在桌子旁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五妹,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大姐和大姐夫同时把眼光投向她,露出满脸的关切之情。
“不舒服,不舒服就要打针,打屁股的。”二凤又准备拍小手了,可能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习惯了每一件事情都要鼓鼓掌吧,最近二凤特别的喜欢拍她的小手。
但是她偷眼看了一下大凤,看她正在用眼睛监督她似的,小眼睛一动不动的盯住她,她马上镇定了下来,夹了一个小鱼,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小宝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发生了什幺事情,埋头苦战起他的胃来,他要把那幺多好吃的东西塞进去,才心里舒畅。
晚上,三个小孩子玩累了睡下了,大姐夫出门撒他的鱼网去了。
两姊妹安安静静的躺在了床上说起了体己的话儿。
月光从木的小窗户斜斜的射进来,把房间照得特别的柔和温馨,光度不是那幺的强烈,所以一切都显得隐隐约约,若有若无,朦朦胧胧。
她们从邻居家里的长长短短说到自己家里的零零碎碎。
从姐姐妹妹说到小宝,又从小宝说到她们的母亲大人,乃至于谈到了死去的父亲,所以感情时而兴高采烈,滔滔不绝,时而又怅然若失,唉声叹气,总之快快乐乐的也谈,悲悲切切的也说,说来说去柳燕却始终还不敢谈到自己的问题。
最后实在不知道说什幺的时候,柳燕才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自己目前的处境说出来,不然等到明天又没有什幺时间了。
她不可能在姐姐家呆几天的,而且家里现在又正在忙,住一晚,母亲估计都在唠唠叨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