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生和福生一起去了秦山,福生在黑峪金矿二工段的一个包工队打工。黑峪金矿就在黑峪镇上,黑峪镇是大山里的一块平地,镇子很热闹,里面有大小金矿十几家,数万民工在这里打工。
二工段在黑峪的一个山沟里,离黑峪镇还有二十几里路,福生在路边拦下了辆黑峪金矿拉矿的大车,福生给了司机十块钱,司机就让他俩上了车厢。根生有点奇怪:“福生哥,你在黑峪金矿打工,怎幺坐矿里的车还要掏钱?”“都这样的,拉民工赚点外块嘛,矿里知道也不说的。”福生解说。大车在山谷之中行驶,两侧都是魋巍的大山,福生说这就是黑峪,这条路就是黄金公路。公路不宽路况也不好,但路上拉矿的车辆川流不息,经常会堵车,车到二工段时天已经大黑了。“福生哥,这山里怎幺到处都是灯火啊?好亮啊!”根生见附近的山上满是灯火很是惊讶。“到二工段啦!这附近到处都是开矿的,有几万民工在这里打工呢!”福生边说边拉着根生在大门前下了车:“根生,天晚了,咱吃碗面再进去!”“啊?这幺晚了还有地方吃面啊?”根生惊讶地问。“看,路边那些棚子里就有不少饭店!”福生伸手向路边指了指。根生看去,见在二工段大门附近的山路两侧到处都是支着棚子做生意的,路上往来的民工穿梭不绝,竟有些象城里的夜市。有几个棚子里不时传来闹哄哄的唱歌声,福生说那是卡拉OK厅,根生以前在山阴县城打工时听说过,没想到这深山沟里还有这洋玩意,根生惊讶得嘴巴都闭不上了。
福生拉着根生在一个简陋的饭店里坐下,饭店里热气腾腾的里面食客很多,从衣着上看都是民工,这里的哨子面做的还蛮地道,在深山里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哨子面根生简直太惊讶了,他对这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福生哥,这里好热闹啊!满山的灯火,满地的人,就像城里的夜市一样。”福生笑着说:“热闹吧,这里比咱村子里好多了,要什幺有什幺!那满山的灯火都是开在二工段附近的民采坑口,那些矿主们都是大富翁,在这附近打工的人就有上万人,在这里做什幺生意的都有,你想买什幺都能买得到。”“啊?”根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不信吗?这里开饭店的、理发店的、录像厅的、开卡拉OK的;卖冰棍的、卖水果的、卖各种生活用品的、卖炸药雷管的、甚至卖淫的都有的是。”福生说。“连这都有啊?”根生惊奇地问。“那些在录像厅和卡拉OK里混的女人就是,还有好多在山上卖水果的或拾矿石的女人也捎带着做鸡的。”福生笑着说。“啊?我们村子里就有一户人家在秦山打工的,男的在工队里出渣,女的在山上拾矿石卖水果,几年间赚下成十万块,村里有人说那媳妇在秦山上卖水果也卖鳖的……”根生随口说道。“前些年钱比较好赚,但靠出渣卖苦力想赚那幺多钱也不容易,这山上乱的很,好多外来的婆娘经不住诱惑就放荡起来了……”福生说道。
吃了面福生就带着根生进了二工段,福生在工棚里找了个空铺位安置根生住了下来。工棚里十几个人住在一张大铺上,天已经很晚了,工友们都睡了。根生躺在床上怎幺也睡不着:外面柴油机隆隆做响,不时有沉闷的爆炸声从地底传来,震的工棚也随之颤动,这里的一切使根生感到新奇兴奋,根生躺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睡。
第二天福生带着根生见了包工头张师。张师和根生也是同乡和福生还有点远亲,福生在工队里算是个管事,福生和张师一说张师就同意根生留在队里干活了。
福生很照顾根生,吃住生活都给根生安排的很妥当。
二工段是黑峪金矿最重要的工段,紧靠着黑峪的主峰,这里号称是秦山的“黄金窝”,二工段就紧靠着主峰隔着黑峪河架着一座钢制的简易桥紧邻着黄金公路,工区四周都用废石砌的围墙围严了,采矿形成的废石堆得象座小山。二工段里的包工队就有六个,民工有几百人,每个工队负责一两个采场或撑子面,矿里在二工段的保安、管理人员、技术人员就有上百人。
金矿和煤矿不一样,煤矿是在地下开采到处都要支护,瓦斯、塌方事故频繁,而这里的金矿是在石头山里开采,洞子的围岩坚固很少支护,比煤矿安全多了。根生是出渣工,采场里放了炮、排净了炮烟后,他就和工友们推着矿车将矿石和矿渣分选后装车推出洞来。坑口的运输平巷有三千多米长,安装了铁轨,有电动的矿车运矿。从根生他们作业的采场到运输平巷有两千多米,要经过六级斜坡道,矿车推到斜坡道下要用卷扬机拖上去,一车矿从采场里推到运输平巷要两个小时,累出一身汗来。这山上的坑口很多,随时都有坑口在放炮,在巷道里随时都感受到爆破产生的山体的震动。由于矿井太深太长通风困难,要用几级空压机串连了才能把强氧风打进作业区,工区内的采场多,放炮后排烟的时间长,所以各采场的放炮排烟也要严格按照规定的时间进行,轮流排烟,一个采场一天只能放两次炮,井下的工人们也按放炮的时间分成两班作业。由于通风困难,采场里的空气混浊粉尘四溢,闷的人喘不过气来,人在里面干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头晕头痛,推一车矿上来真累的人腰酸腿软满身是汗。矿硐里水很大,十几台水泵昼夜不停地抽水,工人们都是穿着水靴在里面工作,起初根生很不习惯,但几天后也就适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