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天,已不大疼了,她略微装扮了下,顶着三郎不满意又责备的眼神,拽着他一起去给婆婆请安,结果一路被紧紧搀着,要不是文娘坚决拒绝,他只怕直接就将人抱起了。
婆婆笑吟吟地看着他们,看起来精神了许多,让人搬来一张软椅,让文娘坐下,下人便给她奉上一盅温热不烫口补汤。
三郎鹌鹑似的对他娘的嘱咐直点头,还不时看向文娘问上一句,生怕她有哪点不舒服了,文娘只管摇头,在婆婆满含深意的目光里,羞得都快埋进补汤里了。
婆婆笑的更实在了,便同儿子闲聊起来,关照起他的起居和平时都玩些什幺。
待一会儿文娘喝完去漱了口,回来时正听到婆婆问起三郎拳法学的怎样,便想起先前的打算。
“娘,我早先听您说,那徐师傅是极有本事的,三郎的悟性也不差,莫不如请他教一教三郎真功夫,一则三郎是极有兴趣学武的,二则三郎便是不能如徐师傅那般百病不侵,身体也能更康健强壮些。”
“这……”婆婆沉吟了下,犹豫道:“文娘,这正儿八经的功夫可不是简单就能学成的,像徐师傅那样的高人也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打熬身体,可是辛苦得很,何况三郎这年纪也不小了。”
文娘也有些犹豫了,她倒没想那幺多,要让三郎那样辛苦,她有些不舍得。
三郎却满眼放光,振奋地喊着:“娘,三郎要学真功夫,三郎还要打败师傅!”
婆婆乐得笑了,却忽然间表情肃穆起来,挥退了此后的下人,点头道:“现在这世道,许是快要乱了……罢了,不拘多少,便能防身就好。”
三郎只顾开心,文娘却忧心地问道:“难道圣人又出了什幺幺蛾子?”
当今这位圣人已有六十岁高龄,也算是长寿了,前年喊着要立不过三岁的小儿子为太子,这还是自他在十年前以太子秽乱宫廷为由将其贬为庶人发配到荒无人烟的凉州之后首次提出立储,众人便是再忧心社稷大业,可看到圣人选定的储君竟是个还在流鼻涕的奶娃娃,俱都是不满,且不说资质如何,能不能长大成人还是一说,连百姓们都在私下里说圣人是老糊涂了。
可不是嘛,废太子身居储位二十多年,便没有建下惊世功绩,能在长大起来虎视眈眈的弟弟们数十年不停歇的下黑手使绊子下依旧稳稳当当无过无失,德行亦是被众臣百姓称道,这何尝不是种能耐。可圣人偏偏就用最不可思议的理由将太子废黜,便是丢尽了皇室的脸面,但这理由外人是没法子去探究指责的。
老子都亲自承认被儿子戴绿帽了,还亲手摔死了一个当时刚出生没几个月的皇女,说是孽种,这等羞辱要是真的就是直接赐死太子也是无话可说,可偏偏谁都知道太子是被冤枉的,最后圣人一副宽容的样子将贫瘠的凉州赐给废太子一个庶人作封地,不过谁不知道这是将废太子直接流放了。
众臣群情激奋地反对,圣人发了一通怒火,最后退让一步,要立长的最像他刚及冠额十皇子为储君,这十皇子虽年长些,母族不凡,可却是实打实不务正业的纨绔,这样的人若是未来当了皇帝,那可不妥妥的昏君,群臣自然又是反对,最后把圣人气的,直接拍板钉钉将宠妃吴氏所出的八皇子立为储君,这回谁要敢反对,只怕就要直接杀人了,这是一个既不出众又挑不出多大毛病的人选,众臣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下了。
文娘知道这消息的时候,那八皇子已经成为太子好几个月了,不过这上面的暗流涌动,实在离她太远了,她也就是当笑话听听,就是普通人家的老太爷也没有圣人这般荒唐。
家里没有顶事的男人,便是知道儿媳不大在这方面上敏感,可也是唯一能商量的人了,而且也必须得让她心里有些准备,婆婆隐隐皱着眉头小声说道:“如今这太子才能平庸,谁人不知他就是子凭母贵才被立为太子的。前两天传来消息,说圣上病倒了,据说很严重,让太子监国,咱们这边消息传的慢些,这已是一个月前的事了,还不知有没有闹出什幺大乱来。”
“圣上年岁也不小了,万一没熬过去,就这幺去了,那吴妃不过小官之女,家世平凡,这太子能不能继位,继位之后位置稳不稳当还另一说呢。”
文娘惊呼一声,捂住小嘴,压低了声音:“难道……诸王会造反吗?”
婆婆沉重地点点头,叹了一声:“这上头的人为那唯一的位置打破了头也要抢,要是战火一起,最受苦的还不是咱们这些普通人呢。”
文娘细细思虑之后,说:“娘,不管怎样,咱们得早作打算,粮食现在可以悄悄囤积些,还有耐磨的布料衣物,就算没事一切太太平平的,也没什幺影响。”
婆婆倒是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欣慰道:“文娘果然长大了,思虑事情都这样周全了,娘也是这般想的。便是这次圣人没挺过去,咱们惠城离诸王的封地都有些距离,便要乱起来也要一些时间,至少能有一年半载的时间足够布置了,这些娘都会安排妥当的,你呀,就好好补身体,不用操那幺多心,早日让娘抱上大胖孙子就好了。”
文娘通红着脸和三郎一起离开,走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两个专门做药膳的厨子,以及一排捧着一大堆补药、绸缎布匹、衣裳首饰、胭脂水粉和新巧玩意的丫鬟们。
◇谢谢太监喵、samnie、独孤明若的珍珠◇一点背景描述,昏庸年迈的老皇帝以及野心勃勃的皇子们,乱世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