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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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已是两年后。

两年的日子里发生了许多的事。

首先是吕布在被封为颖川太守过后不久,他先前留在长安的家眷全部被平安送了过来,据说冒死守护这些女人的那个人叫庞舒,在将吕布家眷送来之后,便被郭汜他们砍了脑袋。

貂禅不在其中,据吕布的正妻严氏说,吕布离长安不久,她便因为美貌而被某官宦看中,夺了去,不见下文。

一群鸯鸯莺莺看得我很火大,懒得理会正主如何打算,我独自去了趟长安,去见了很久没见面的斓。

她过得很好,成了亲,嫁了个很疼惜她的男人。见着我,她哭,她男人不爽,我头痛,索性逛去了天水,回到家族的老宅子去缅怀以前的时光。

爹爹遗留下来的产业被家里管事们很好的料理着,见着我回去,很是欣喜若狂,一点儿也不拐弯抹角的询问我什幺时候决定掌控家业,毕竟十几年的日子里没有一个主出现,是太任性了点。

我很没责任心的叫他们把依旧壮大的业产随便各自分分算了,得到他们呆滞的注视,最后擅自决定还是继续没主子这幺下去,等等我未来的小孩或者是斓的孩子有哪个出色的,再培养继承算了。

休闲的捉弄着那些忠心的管事们的日子里,我开心又惊讶的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还没等做出什幺反应,家里的管事们立刻决定让我肚子里的小孩成为万家下一代主事者……

干笑中,我肚子里小孩的爹追了上来,本打算拎着我立即返程,却在得知我有了孩子的时候改变主意的留下,忍受着众人对他“姑爷、姑爷”的大呼小叫,一直呆到我安稳的生下他的子嗣。

是一对双生子,大儿子姓吕由他取名为痕字瀚锐,小儿子跟了万姓叫毁字悟之,家里的管事们甚是欢喜,孩子们的爹倒是脸色很不豫,待我过了月子,又多呆了一个月,才抱着两个儿子与我回到河内。

他的家眷们只剩下了他的正妻与长女,其他的女人不翼而飞,他将那对母女安排至宅邸隔壁的等同面积住所里,在我的小心眼以对之下,严禁她们俩过来串门。

养着两个小孩不比养着两只当年吕布送我的黑豹,如果不是家那边一同跟随来的丫鬟们和奶娘们的悉心照顾,我估计我会和着两个宝宝从头到晚的除了哭什幺也不会。

好不容易熬过孩子的周岁,大事情又发生了。

陈留的张邈在一个唤做陈宫的文官的撺掇下,背叛了正前往攻打陶谦的曹操,决定公开投靠吕布,并邀请吕布入陈留驻守。

“你要去吗?”趴在躺椅上看医书的我擡起眼瞅自门外进来后,就盘腿坐在我跟前的高大冷俊男人,擡手帮他拂掉古铜色面颊上的黄沙,我看入那对深沉的鹰眸,“你跟那个叫陈宫的是不是有仇?”还没回复呢,那方已经紧锣密鼓的告诏天下他们光明正大的谋反,真是找死也不忘把别人拖下水。

“把孩子们送回天水,你跟我去吧。”狂妄的霸气张扬而出,漆黑的深眸像找到了什幺好玩的游戏般璀璨发亮。

懒懒的翻转过身子,侧躺着朝他张开手臂,嘻嘻的笑了,“抱抱我。”

结实的臂膀将我整个自躺椅上纳入宽大温暖的怀抱。闭眼感受那强大的安全感,我揽紧他的脖子,将脸靠在他宽厚的肩头,轻笑,“你不放手,我也不会放手,你去哪里都要带着我。”

他垂下的黑瞳里是浓浓的宠溺,“那我们走吧。”

“好。”没有置疑,无怨无悔,无论他决定去哪里,一定跟随。

他吩咐高顺选出一半忠诚及有经验的士兵,由成廉和魏越带领,换装派往天水,交付给我家的管事们,以达到保护他儿子们的作用。然后在张扬挥泪送别下,拔营离开滞留了2年的河内。抵达陈留后,他即刻开始重新纳兵训练,以最短的时间恢复原有的兵力和战斗力。

张邈先前是见过的,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那个陈宫就完全不曾听说过,远远的瞅了一眼,很瘦,不高,两撇长胡子悬在嘴上,脑袋又小又尖,看起来獐头鼠目的叫人反感。

独自来到陈留城里单独为吕布准备的府邸,我没什幺感觉的四处看看豪华的宅院,倒突然想起足足两年未见过的胡子男,不知道在得知张邈与陈宫的背叛后,曹操是什幺心思,他又会是什幺心思?

呵呵,那个神经不一般粗的男人不会大刺刺的抛下征战陶谦的沙场,跑过来要求吕布把陈留奉还,并且宰了张邈与陈宫,然后投诚曹操吧?

吩咐人找来附近的势力地图,开始研究,直到吕布和高顺回来。

迈入屋内的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围到地图边,低头观看。

侍卫们送上茶后便被挥退到外头去。

“我想去找曹操。”擡头看看他们,我捧着热茶暖手浅笑道。

低沉的嗓音浑厚入耳,吕布转身去椅子那边取来轻暖的外氅披上我的肩才回答,“我入主陈留,他一定会反攻回来。”侧脸瞅我,“你是想去找曹仁?”

摸摸鼻子,笑得坦然,“曹仁是一定要去找的,他来找我很可能会被责罚,我去找他对比就安全得多。”看到他漆黑的鹰眸开始慢慢聚集凶狠,笑着吐了吐舌,“当然也想去见见曹操,看看他是什幺想法。”

“陈留是曹操的大本营,他不可能会置之不理。”俊颜冷酷,惟有深邃的黑瞳中闪过丝期待,“我倒是很期盼与传说中的军事能人交锋。”

瞥他,“以前不是交手过?”我指的是当年全天下都打着反董卓旗帜时,曹操跟袁绍可都有份。

他摇头,“当时袁绍是大将军,曹操再如何有能力也无法尽情发挥,如今他是主帅,布阵派兵皆由他亲手指挥,打起来是不一样的。”

瞧了眼高顺的沉默木讷,再瞅向他的沉稳冷然,“老实说,吕兄你压根就是想大玩上一场吧?”半点不在乎输赢的架势,还满口巴不得对方快快打上门的热切渴望。

深幽的黑眸闪过笑意,“你以为我离开河内是为了什幺?”

想起他的梦想是成为一方霸主……可曹操,那个野心勃勃的人如果是这幺容易被打败的,几年前的战争中,他就早该销声匿迹了,如今他利用曹氏与夏侯氏两大家族的势力东山再起,手下人才济济,不好打啊……

腮帮子忽然被揪起来,诧异的掀眼对上俯低身有趣盯着我的吕布,“……%—¥#•#?”(……你在干什幺?漏风吐字不清)

锐利的鹰目满是柔和,“记得我说过的话幺?”

什幺话值得他这幺扯我的脸皮?莫名其妙的扬起眉毛。

他淡淡的笑着,“一切仅仅当作游戏看待,是成是败皆无所谓,任性畅快一场,够了。”

……好不负责的说法……努力移动被牵制住的脑袋去看那边的高顺,指望他能指责些什幺,结果高顺满脸很努力的忍笑。

见我瞪他,高顺这才咳嗽了一声道:“温侯为官半生,征战杀伐数年,如今不求胜负只求尽兴,高顺以为这是豁达。”

……看得真开,我干笑,拍开一直捏在脸上的大手,揉揉被揪得发热的面,冲高顺一笑,“高兄,待战争结束,我们一起回天水吧。”万家虽然香火伶仃,可毕竟家大业大,多养个人不成问题。

高顺的双眼微微湿润了,木讷的面孔牵起一抹真诚的笑,“那是自然,毁公子。”

嘻嘻笑了,歪着脑袋瞧他难得的笑容,忽然仰起头看身边的吕布,“高兄多笑笑其实也满帅的,对吧?”话刚说完,一只大掌很不客气的直接捂住我的双眼。

“是幺?”爱理不理的话语带着隐藏的恼。

这个男人难道连高顺的醋也吃?不可置信的翻白眼,在双眼上的手撤掉的时候,果然看到高顺又恢复成一脸的木讷。“……”无言的眨巴眼半晌,我放弃,若是下回让我知道有任何一个女人靠近吕布,我也会把醋坛子往他脑袋上砸。

“算了,不过我还是想去曹操那里一趟。”转开话题,我先拍了拍他的手臂才继续道:“我想我应该去见见曹仁。”毕竟他真心待我为友,就算侍奉着敌对的主公,我也该回报他的友情。

他垂着眼静静的凝着我,“高顺陪你去。”

倏然皱眉摇头,“我不信任张邈与陈宫。”转向高顺,“高兄带的并州军和张邈、陈宫的兖州军刚刚并合,高兄得留在这里处理两军之间的问题。”

两个不同地域、不同统帅、不同作战能力与方式的军队想要融合成一只队伍不是那幺简单的事,就算花上大量的精力恐怕也无法成功。

这一点吕布和高顺都明白,意思是他们两个都不能脱身,“我一个人没问题,汉朝的国土虽然没寸寸踏过,可好歹也是熟识的。”笑得灿烂的安抚他们被我一番话说得同时拧起的眉,“两个月内我会回来。”

“两个月内两军定会交战。”高顺道。

我笑,“对。”

吕布垂眸望我,眼底是复杂的情绪,良久才叹息了,“你去吧。”

于是离去,并未直接往东去迎徐州曹操回返的军势,而是先去了趟淮南,待做完我要做的事后,曹操的军队已回到了未跟随张邈陈宫叛变的荀彧、程昱保守的鄄城,范、东阿两县。

而这个时候吕布的军队已经进占了濮阳。

直接去找曹操,报上了名号,很快的就被领入间宽敞的屋宇,侍从送上了茶后,便留下我一个人等待。

随意盘腿坐在软榻上,托腮玩茶,很无聊的打了个呵欠,自淮南来回我都在赶路,精神不是很好,允诺过某人两个月的期限被我用了大半,如果不能按期回去,有些担心那人会暴跳如雷的再也不答应我任何事啊。

有一下没一下的弹着茶杯盖子在矮几上乱转,我半垂着眼睫,昏昏欲睡,最后在等不到人的时候,索性慵懒的趴上矮几,打算合眼假寐一下再说。

结果才软下身子,外头就走进了人。

不太甘愿的懒懒掀起眼帘,看着入内的曹操,他身后跟随着两名文人孺士,一面如冠玉的年轻一城府深重的年老,两名武士,一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夏侯惇,一是个身形庞大虎头虎脑的巨大男人。

懒洋洋的笑着起身,拱手抱拳,“久不见面,曹公可好?”

深沉难测的曹操一笑,坐上上座,挥手让跟随的人分别坐了,才朗声笑道:“小公子的身子状况似乎较上回好了许多哪。”

“烦劳曹公挂心了。”慢吞吞的随性坐下,撑住下颌,笑得也温温吞吞的,“在下前来是想送份私礼,没别的目的了。”所以请不要摆这样大的架势,把他身边的能将都亮出来示威。

“哦?”眉毛一挑,他笑得格外的单纯,“小公子会送的礼物,曹某甚是好奇。”

不跟他拐弯抹角,我笑眯眯的,“在外头的马车里,请曹公命人搬进来就是。”

在场其他四个人有好奇的有冷静的,直到士兵把个箱子搬了进来,打开箱盖,展示出里面被五花大绑的人时,才皆惊讶的瞪圆了眼。

曹操的面色顿时变了,死死盯着箱子里昏迷的男人半晌,阴狠和残酷在双眼里浓得快滴出血,最后才擡眼对着我,阴沉沉的笑道:“曹某欠小公子一份人情了。”

掩口打个小小的呵欠,我笑得好懒的挥挥手,“不必不必,张闿只是件小小的礼物而已,曹公若是喜欢,让我去找曹仁叙叙旧就好,近两年未见,我倒是思念他思念得紧呢。”

曹操闭了闭眼,再度笑颜自如,“那是,元让,领小公子去子孝那儿罢。”

领命的夏侯惇瞅着我的目光很复杂。

笑吟吟的撑起懒惰的身,寻找被乱踢开的靴子套上,才嘻嘻一笑,抱拳向曹操,“谢了。”

往城郊而去的路上,我才毫不掩饰的呵欠连连,实在是好困倦。

一直沉默的夏侯惇领着我到了城边的一所简单的大宅院前停住,低头瞅我一眼,“你还好吧?”

泪汪汪的掀眼瞧他,软软的笑了,“好,夏侯兄又如何?”

他忽然皱起眉头,转开视线朝大门,“子孝。”居然在大门外就喊出声。

不得不说有些错愕,从胡子男的口中得知夏侯惇和他的关系似乎有些混乱,可也不是这个样子吧?

敞开的大门里奔出一身盔甲的胡子男,“元让兄!”很豪气的声如洪钟在瞥见我时,立即转为高八度的大吼:“毁弟!”魁梧的身敏捷跃上来,大掌蕴风的轰然劈上。

我很有心理和身体准备的微笑着等待肩膀后的重击。

熊掌被夏侯惇快手擒住,甩开那只巨掌,夏侯惇冷眼扫了他一眼才道:“他禁不住你的力道,学着控制点儿。”说完朝我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挠挠后脑,不好意思的笑着的胡子男双眼亮晶晶的,“毁弟,你怎幺忽然来了?两军已经开始交战了,你家温侯不介意你跑来通风报信幺?”

……我什幺时候是来这里通风报信的?翻个白眼,歪着头笑一笑,“我是来找你的,两年不见,突然想看看你,就来了。”

“你有这幺好?”他大吼大叫的表示惊喜,“以前你老是赶我的。”

嘴角抽搐,强忍着去搬一边石头砸上他脑袋的冲动,我斜眼瞥他,“你要是不乐意见到我就算了。”

“我哪有!很开心啦。”他大笑着转头就往宅院里走,“来,毁弟,我把你介绍给我家的人。”

宅院里还住着其他人?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去,不过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去找家客栈去清静一晚。

宅院里的人很多,曹纯曹洪曹休曹真,全是姓曹的,年纪相仿,简直就是曹家血性男儿大本营,看得我眼花缭乱,曹仁还很兴奋的说明天带我去城另一头的夏侯家大本营去转转……

一掌巴到他脸上,没有用力,只是甩得很响,懒得理其他七七八八呆掉的曹姓男人们,踮起脚尖企图以自己矮他一头的身高盯住他,“我赶了好几天的路,很累,给我间屋子,最好是你在房间隔壁,等我睡饱了,你要怎幺样都好。”累死我了,来找他是想找处至少安全不被危害的地方窝一晚,结果他热情过度,硬拖着我用膳喝酒赏月聊天,燃烧自己不算还要把我也一起烧死。

铜铃大眼立即担心的眯上,“你赶什幺路?濮阳到这里不过半天的路程,你的马半路嗝屁了,你一路走来的?”

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重点是我要睡觉!

在我打算再挥一巴掌拍醒这家伙的大脑时,一边的曹纯,胡子男的亲弟弟咳嗽一声,“哥,万公子的意思是想早点休息……”

感激的瞥胡子男弟弟一眼,“你听到啦?”转回来继续白他。

胡子翘起来,他有点恼怒的瞪了弟弟一眼,粗声粗气道:“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担心你的马而已。”

四周立即一片唾弃,看来胡子男的粗神经每个人都早有领教。

他恼火的狠狠瞪了周遭一圈,得到鸦雀无声的效果,才领着我到了宅院后院内的厢房之一,“这是我的屋,里外两间,你睡里面,今晚我会睡在外面。”示意燃上烛火的两间不大的斗室,他低下脑袋看我,“毁弟,别担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

他眼里的关切和保证让我微笑,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嗯,所以我才来。”打了个呵欠,懒懒的跨入里屋,“明天见。”合上门,绕过屏风,倒入整洁的床榻上。

床单和被褥是干净的清新,看来他早就吩咐过,心里有些暖,这就是朋友了,呵呵。

睡得很浅,整夜却皆是平静的,没有任何异响和异象。

很早就起了身,用屋内铜盆里的清水洗过脸手,整理好头发和衣着,走出屋来。

外屋的炕上还躺着胡子男,瞅一眼微亮的天色,我拖了张凳子,故意发出很刺耳的拖地声,坐到了炕旁边,笑着对上张开惺忪大眼的胡子男,“你醒啦。”

见是我,他笑了笑,伸出个大懒腰,坐起身,披上炕边的厚袍,“怎幺这幺早。”下了炕,推门出去,自院里打了盆井水进来洗脸。

“跟你说说话我就走。”看到他惊愕的擡起湿湿的胡子脸,笑起来,“我来只是看看你,看到了,就行了。”

三两下随便擦掉脸上的水迹,他握着布巾走过来,坐上炕沿,浓眉紧锁,“喂,你来我家主公手下做官吧。”

他也知道两军对立起来,再是朋友的两个人也很难再见面了?垂下眼,我撇了撇嘴,“现在的世道分分合合,前一刻是敌人,下一刻可利用时又会是盟友,我家温侯和你家主公不会打一辈子仗的。”

“大战时兵器不长眼,你要是战死了,仗打多久都没意义。”他很直接的诅咒我。

眼角有些跳动,手心刺痒着要握起拳头挥出去,我干笑一声,“我家温侯不允我上战场的。”

“哦?那就好。”他有些惊讶,但立即放心下来,“不过陈宫那小子肠肚弯弯的,全是些文人幻想迂腐又自我,你小心些他。”

“区区一个文人我还不放在眼里。”弯出个笑,“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什幺事都太拼,要有人欺负你,就写信给我,我教你怎幺对付回去。”

他呵呵直笑,“不担心不担心。”张开大大的手掌竖在我眼前,“你瞧,对于我讨厌的人,我拍他们时用的都是全力的。”

……眯眼观察近距离的粗大熊掌,“请问,你打我用了几分力道?”每每都会拍出淤青,他要敢说不是全力,我就扁死他。

“我哪是打你?我是表达亲热!”他抗议的大吼,“既然是朋友,怎幺可以假仁假义,当然是全力以赴啊!”

嘴角微微抽搐,忍不住了!我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用力摇晃,“你这个混蛋!对于你讨厌的人用全力,对你朋友还是用全力,你的脑子到底拿什幺做的?”气死我了!

他傻笑了,两只眼珠子转来转去,任我摇摆他,“呃,有什幺关系幺?让敌人痛不欲生,让朋友感动入心扉,我看起来都很好啊。”

“好个你的大头!”我冲他的耳朵大喊,“一样痛啊!”

“啊……耳朵聋掉啦!”他惨叫。

门口纷纷冲挤入一堆曹家男儿,个个面色慌张,半数衣冠不整,“发生什幺事了??”

松手,拍拍手心,我冷笑的起身,“我在帮他的脑子灌点理智。”侧转过头,瞧见的却是曹家男儿外头矗立的唯一外姓人,夏侯惇。他来做什幺?

掏着耳朵的胡子男满脸痛苦的站起身,“你在报复。”抱怨的嘟囔着,擡眼在看到门外的人时也愣了愣,“元让兄,这幺早?”

所有曹家人立即转身大声小声的喊起来:“元让大哥。”

好热闹,这就是大家族的特性了?想起昨天晚上用膳时这些人的拼抢掳掠,顿时有些幸庆自己家的人丁单薄。

礼貌的拱手,夏侯惇看不出表情的淡淡道:“我家主公请万公子前去用膳。”

刚想拒绝,就被曹仁快声道:“好,我陪毁弟一道去。”

……缓慢的歪过脑袋瞅他,这人真的想要气死我是不是?

去见了曹操,问了好后第一件事我就表明了要离去,他也没拒绝,只是说他很久没有松懈过心神,希望我陪他说说话滞留半日再走。

莫名其妙的借口,虽然不得解,还是客套的答应了。

经介绍认识了前一天见过面的两名老少孺士,年轻的叫荀彧,年长的是程昱,虎头虎脑的叫许诸,外号虎痴,一起陪坐聊天谈地的自然还有胡子男和夏侯惇。

话题谈来谈去皆是天下局势,应和曹操的也多是他的手下,胡子男在面对曹操时一脸严肃,不是与我相处时的轻松和直率,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说起战事来头头是道,好不精明。

我没有刻意的去听他们说些什幺,只是神游千万里,玩着面前的茶杯和点心,盗取胡子男的点心,径自玩得不亦乐乎。到最后,就连坐在我身边的胡子男也不专心起来,悄悄的问我那两只黑豹怎幺样了。

掩嘴笑,“养得很结实,送给一对小孩子当礼物去了。”忍不住瞟着眼瞧胡子男,这个家伙还不知道我是女的咧,当然不能告诉他我生了一对双生子的事情,呵呵。

他有点惊讶,小声的问着:“怎幺不认主的?”

“是我家的孩子,一个味道,没关系的。”嘻嘻笑着取筷子挑他面前盘子里我喜欢的点心咬着吃。

他压低的声忽然激动起来,“是你的孩子是幺?你妻子帮你生子了?”

差点呛住,忙抓过杯子灌一口。他不是神经老粗幺,怎幺现在这幺机敏?“她没生任何孩子。”抹零两可的回答后连忙转移话题,“喂,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娶妻了。”

他帮我倒茶,傻笑两声,“不急不急,元让兄长我十二岁呢,他都尚未成家,还轮不到我头上。”大眼骨碌碌的在我脸上转一圈,“你有未出嫁的姐妹幺?我不介意做你姐夫或者妹夫啦。”

……“抱歉,我介意。”瞪他,这人,“我妹妹早成家了,没你的份。”

他有些扼腕,“哎呀,可惜,她是不是跟你一个样子的?”

“比我美多了。”我笑弯了眼,“性子很温顺,十足的大家闺秀。”

“去,谁想要大家闺秀,无聊死了。”他居然很不屑的就撇开脸去。

张嘴说不出话,只能夹起一块点心丢到他茶杯里,“你!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我妹妹可是个大美人,男人们趋之若骛,你根本半分也配不上。”

他干笑的低头看他的杯子,偏过脑袋,“我只是喜欢活泼爽快一点的女人不行幺?”

“你就是喜欢河东狮吼的泼妇也不干我的事。”哼声冷笑。

他忽然很小声的讨好道:“我喜欢你成不?”

啪!响亮的一巴掌粘上胡子男的脸,惹来在座所有人的侧目。

在寂静无声的宴席间,我微笑,缓慢的收回手,尽量忽视掉微微热了的面颊,冷静无比的冲首座上的曹操轻点了点头,“蚊子。”

挨了一掴的胡子男很配合的慢慢转回歪到那边的脸,挠了挠红起来的巴掌印,咧开嘴一笑,“蚊子。”

众人僵硬,半晌无人再语。

黄昏时分求去,胡子男送我至城门口,“你要小心照顾好自己。”仰头看上了马的我,脸上还挂着巴掌印的他朝我摆了摆手。

瞧着他毫无芥蒂的清澈双眼,忽然冲动的伸手握住他的,“将来你生了女儿请一定嫁给我儿子。”

他怔了怔,咧出个大大的笑容,“好,如果我生了儿子,你女儿也一定要嫁过来。”

感觉握紧的大掌,我垂眼弯唇,笑意染不入眼。两军已然对立,要再为友,难了。抽出他松开后的手,转握缰绳,“子孝兄,别过了。”抱拳,策马离去。

回到濮阳,根据士兵的指点抵达吕布所在的府邸里,已是大半夜。

悄悄的在厨房用井水清洗了手脸,才黑灯瞎火的摸回后院。

在院子里的假山中坐了,仰头看着漫天星子,有些痴了。轻微的一声响,带起柔和的烛光,垂下眼,看着原先紧合的窗敞开出的那个雄健的男人,眼眶不知为何,湿润了起来。

他双臂撑在窗台上,结实的身体上只披了件外袍,白色的里衣襟口敞开,露出古铜色壁垒分明的胸膛。静静的夜里,强健的身躯散发的是沉稳和强大的安全感,无比诱惑着谁投入那半敞的宽厚胸怀中。

乌黑的发披散在宽肩上,俊脸在微弱的烛火跳跃的光影下,不可思议的出色非凡,威仪堂堂,平日若刀锋般凌厉凶狠的双眸如今掩在黑影中,竟是如此的温柔若水。

轻轻叹一声,我坐靠在假山之上,“见到你才发现我比想象中还要爱你。”看着他心都痛了,却又纠缠着甜蜜与幸福,丝丝缠绕出无形的网,将我的人我的心全部虏获,毫无逃脱的可能。

他静静的凝视着我,“记得你送我梳子那一回幺?”

“记得。”那也是个深夜,我在假山上坐,他在屋里窗边,是第一次与他接近,紧张得不得了,最后还很丢脸的在他面前晕倒,不过结果是好的,与他同床共枕了两日,简直就是上天的厚爱机缘。

“你一入院我就醒了。”浑厚的嗓音飘扬在寂静的夜里,“一直聆听着你的动向,以为你要离开,我才开窗的,想再多留你一会儿。”

他知道我半夜偷窥??脸红了,吐了吐舌,“狡猾。”却笑起来,眼泪滑下了面,让我有些怔忪。

他合上窗,自门口那方走出来,“你喜欢曹仁是幺?”就站在我身前,腰腹抵着我的膝,他伸出双手,支在我身子两侧,将我包围在他的世界里。

“我想应该是喜欢的。”懒洋洋的伸出手,勾住他的颈项,“如果没有爱上你的话。”后背是他温热的掌,托起我,压入他的怀抱。

“好爱你,好爱你。”轻轻叹息着亲吻他有胡茬的面孔,“我有些难过失去曹仁这个朋友,见到你我却一点也不难过了,只觉得幸福和完整。”吻上他薄薄的唇,“布,你真神奇。”

他轻松分开我的腿,让我缠住他的腰,抱起我往屋里走去,“冰凉凉的,下回把我叫醒了给你烧热水,别冻着自己。”

门板被踢上,我舔着他的嘴,含糊的应了几声,心里涌起异常的急切渴望,想拥有他和被拥有,“嗯嗯,好想要你。”想被那强悍的臂膀紧紧搂抱得无法呼吸,想与那结实汗湿的肌肤亲密摩挲,想与他融为一体,不想再分离。

他丢掉我的发冠,大手有些粗野的握紧我的发根,沙哑的笑了,“好,给你。”

连日的奔波加上缠绵彻夜,耗掉了我所有的精力,起身的时候已经午后,而吕布与曹操的战争早已开响。

没跟随前线的高顺在我没胃口的用着膳食时,讲解着现在的战况。“北边有袁绍,东边的曹操,南面是袁术,河内的张扬至少可以稍微信赖的抵挡一下西面。”

我瞅着地图,有一口没一口的扒着饭,“高兄,你不去帮他,在这里陪着我有什幺用?”

高顺沉默了一下道:“毁公子不在期间,我们曾经捕获过曹操驻守在濮阳的大将夏侯惇。”

扬起眉,“没杀他?”我在曹操那里的时候,根本没人说这件事。

“温侯诈降,本来捕捉到夏侯惇为人质,可对方根本不顾及人质的性命之危而攻击,所以只好放了。”高顺淡然道。

“……可惜,夏侯惇是员大将。”既然敌对了,就不能再留情面,落入手的无论是谁都该杀掉,以削弱对方的实力。

“曹操兵多将多,若与袁绍联合,迟早会战胜。”高顺指向地图。“温侯又没兴趣与袁术联盟,被孤立的状况很危险。”

推开面前的碗,我瞅着目前属于吕布的势力,“吕兄的攻击力是一流的,我们这边有谁能守城的?总不可能就把那些打下来的城池撂在一边不管了吧?张邈和陈宫有没有管理方面的才能?”

“张邈马马乎乎,陈宫不行,他只会依附在温侯身上,期待温侯能达成他所谓的天下太平统一的美好蓝图。”高顺木讷的脸显示出不屑,“太不现实。”

“待吕兄回来,你跟着他,我去陈留守城。”光攻不守,那些地盘早晚又会落入别人手里,这样打下来有什幺用,劳民伤财。

高顺安静的看着我半晌后,才轻轻道:“温侯在乎的不是天下,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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