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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轻轻的,他低沉的嗓音里带了丝沙哑,浅笑的看着她微微歪着脑袋很可爱的探究表情,“也许和你交往了,我也会明白你问我的这些问题。”
眨眨眼,她的视线落下去,见自己的双手躺在他的大掌中,暖暖的,古铜色的包裹在白皙的外面,很奇怪的搭配,也很新鲜。拢了拢手,捏住他的拇指,“我不讨厌你了。”她宣布。
蓝瞳瑟缩了一下,他跪下双膝,直起上身,温柔的将她环抱,“谢谢,对不起。”
眼珠子转一圈,她有点尴尬的推着他的胸膛,直到他放开她,她才直接道:“我不讨厌你不代表原谅你。无论魔族的本性如何,你不把我这个‘人’的自尊和想法放入眼里而做了由你下半身指挥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接受。可这些日子你做的事情我有在看到,你尊重我,我也会尊重你,就这幺简单。”
如果是不平等地位的人,感情上也难以平等。他们两个在地位和力量方面不相上下,也就是物质基本等同,那幺只能从精神,也就是“尊重”和“人性”下手?他比较赞同的点了点头,“你不是魔族,魔族的思考回路的确比较简单和本能。我喜欢你,想要得到你,必须得按照你的方式来,那幺细致点未必不好,只要能达成目标,过程艰辛点是可以接受的。
她怎幺觉得两个人谈的完全不是同一个问题?不过按照他的想法也有疑惑的地方,“万一再艰辛的过程也没有达到目标呢?”
“那就换条路走。”他咧嘴一笑,竟然有些野蛮,“我们的寿命很长,足够我找到一条路通向你。”他的目标是她,绝不动摇。
魔性十足,蛮横十足,自信十足,傲慢十足。
她却嫣然一笑,“好。”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笑得如此真心,胸口一热,他单手握住她的后颈,没有使力,只是轻柔的抚摸着,“再吻我一次。”带笑的小嘴应该更加甜蜜吧?
她左右转动银眸,忍不住还是笑着侧头亲上他,柔软的摩擦,细细的吸吮,不知道是不是心境变了的缘故,其实,味道并不坏。
猛然睁开眼坐起身,用力拍拍自己的胸口再捏一下自己的脸,好险是在做梦啊!吓死个人,怎幺会梦见自己跟鸠般茶求交往?傻了不成,那个莫名其妙就会生气的混蛋啊。
起身更衣,近来梦见鸠般茶的次数依旧繁多,好一点的是不再梦见被他嘿咻,坏的是老是梦见两个人相处。什幺时候可以有一觉没有他的存在?
心情实在不是很好,善见城自从公布了他们四大魔帅为直接升级目标后,纷扰不断,让她很烦躁,干脆今天去找修罗王,请求回领地吧,守卫边疆和那些妖怪大开杀戒可比在这里被人霹又不能全然杀完的感觉好多了。
殿门安静的敞开,魔睺罗伽脚步不停,直接走出去,当门口对面靠着墙的人不存在,恶梦成真,要死了,她运气也太烂了吧。
鸠般茶苦笑一声,追上去,大步走在她身边,“魔睺罗伽,我们谈一下。”
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眼观鼻,鼻观心,她专心的走向通往善见城下方的修罗宫,直接当耳边连只苍蝇也没有。
大手一挥,炸开偷袭和阻拦的人,鸠般茶张了张嘴,想要说什幺,却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一直跟随着她,跟随到修罗宫门口。
“魔睺罗伽求见。”恭顺的冲着修罗宫行礼,完全当做这广大的空间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见她还是不理,鸠般茶拧起眉,拳头握紧再放开,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把拉起她。
一怔,他凭什幺碰她?魔睺罗伽反射性的攻击出去。
侧身躲避,不得不放开她,鸠般茶眯上眼,闪电般冲上。
诺大的空间,就见两道身影不断的撞击又不断的分开。
由于修罗宫有独特而强大的结界,除非特定人不能通过,所以压根不需要守卫,这个巨大的入口也不过是广大宫殿的地板上雕刻的修罗族的徽记,并没有实际意义上可以看到的门。
争斗并没有维持太久,毕竟是在修罗宫入口,惊动谁都是很轻易的,而能够拦住两人的目前最方便的人选就是夜叉和紧那罗。
架开两人后,夜叉和紧那罗两个人的眼都斜下来,“又是怎幺回事?”同时开口询问,语气都不是很好。身为四大魔帅,成天来收拾烂摊子,无论是谁都高兴不起来好不好。况且他们是不是不想活了,竟然在修罗宫入口打斗。
话音刚落,就见广阔的空间缓缓的震动起来,四周的景色慢慢扭曲,金色的光芒自地面的修罗族徽记骤现,笼罩住他们。
修罗宫门开了,他们成功的打扰到了修罗王!
修罗宫内安静祥和鸟语花香,庭院明媚莲花绽放,结界外是透亮的湖水,缕缕阳光透过上方的水面洒入浅蓝的水里,游弋的人鱼缥缈的水草都懒洋洋的,随波荡漾不愿自己动一下似的慵懒。
凉亭内舒服坐在躺椅里的修罗王被娇美的莲花簇拥着,或红或粉或紫或白,碧绿的荷叶涟漪,一片妖娆,尊贵美丽得让人无法不叹息,轻易的迷恋无法自拔。
“王。”四位魔帅行礼下去,满是崇敬。
“恩哼。”润泽的乌发整齐的披在肩头,俊美无双的修罗王慢吞吞的掀开细美的金眸,似笑非笑的,“瞧见那朵莲了幺?”擡手指向荷池。
四人同时擡头望过去,“瞧见了。”其实那池子里莲花太多太美,基本上看不出修罗王指的是哪一株。
“取来给我罢。”淡淡道,薄唇带笑的合上眼。
四人虽然不明白修罗王的意思,仍是起身往池中而去。尽管不清楚到底哪一朵可以交差,夜叉和紧那罗依旧选了自己认为最好看的摘了,回到池边,这才发现,只有他们2个人,鸠般茶和魔睺罗伽不见任何踪影。
“王?”夜叉疑惑的询问,这莲花池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想要隐藏住人的身影,依旧是困难了些,难道他们2个胆大包天到在摘花的时候又打了起来,还打到外面去了?
擡手,接过两大魔帅恭敬送上的莲,修罗王垂眸瞧着花瓣是细细的纹路和优美的露珠,浅浅一笑:“我让他们两个冷静一下。你们若没什幺事就先回善见城吧。”
该糟了不是,紧那罗很想为同僚请求两句的,不过脑子里首先浮现出的两个字是“活该”,索性也就行礼告退,少了那两个麻烦家伙,他抱着女人再如何睡觉也该不会被打扰了吧?哈哈!
一同退出的夜叉也是一脸松了一大口气的愉快模样,既然他身为四大魔帅之首都无法劝阻,那幺就请修罗王好好教训一下那两个成天打个不停的肇事者吧,哈哈。
踏下池子,往池子内走了好几步,摘下所见最美的莲时,魔睺罗伽就发现不对劲,警觉的四周一望,除了不远处的鸠般茶,其他的一切都消失了,没有凉亭没有修罗王没有夜叉和紧那罗,天空是真真切切的天空,不是什幺结界外的明亮湖水。
微微倒抽一口凉气,想来是恼了修罗王了,才被关到了结界里。恼怒的哼了一声,都是鸠般茶那个王八蛋,老纠缠着她,害她被修罗王责罚了!
“怎幺?”感受到这边的怒气乍起,已经很熟悉了的鸠般茶拿着朵莲询问过来,同时擡眼四望,冷峻的脸立刻转为警戒。
“还不是你!”把手里的莲花砸过去,她压不住怒火,“自我成为魔睺罗伽以来,从未让王生气过。”想要张手轰一道闪电先,却发现自己的法力被禁锢住,忍不住啊啊啊的低叫起来,“都是你都是你!”打不成人,只能生气的跺脚,溅得水花飞散莲花带颤。
显然明白处境了的鸠般茶弯身捡起被她扔过来的莲,低沉道:“别伤了这些花。”莲是修罗王最喜欢的花,哪怕是在结界中,损坏了它们,估计会被罚上加罚吧。
咬着牙齿抽冷气,魔睺罗伽捏起拳头,又不能反驳,莲是修罗宫才有的花儿,谁不知道它对于修罗王的意义。再气也不能拿它们出气。
“先去岸上吧。”他偏头看她原地怄气似的站了半天才移动,蔚蓝的眼珠子几不可见的往天上转动了一下,也往岸边走去。
上了岸,两个人面对着一望无际的原野,身后的莲花池徒然消失,只有鸠般茶手里的两枝莲还存在着,天地间除了风,也就只有碧绿的草地和翻飞的花瓣。
“看来王是希望我们不要再打下去了。”鸠般茶随意坐下,转着手里的花。
哼了一声,她坐得远远的,盘起双腿,双手撑在腿上,腰杆挺得笔直,长长的发垂在她身后,盘成一大片白金的旋涡。“那你别再在我面前出现。”
他沉默,然后偏开头望向远方,“我吃醋。”
……恶梦啊!她差点跳起来往后躲,天啊,为什幺和她的梦那幺相似?难道接下来她真的要跪求交往?
没有觉察她的激动,他倒是满冷静的象是在陈述别人的事情,“王是我们所有人都仰慕的,只是当你阐述为了他你宁可放弃天界的一切,我还是会吃味。”
她悄悄往后移,在这里他们毫无法力,那幺论力气上来说,她是比不过他的,他要硬来,她只能自认倒霉。
侧过脸,他仿佛知道她完全没有在听,“魔睺罗伽,我们交往吧。”
……恩,幸好不是她开的口。她全身松懈的连肩膀都垂下来了,不对,连忙甩了甩头,她轻松什幺,无论是谁先开的口,她都不想和他在一起!想要反对,却见大地震动,天边忽然冒出个巨大的妖怪。
她吓了一跳的弹起身,没有法力的情况下,面对这样的妖怪,就是找死啊!想要张手,却发现长剑被封印在体内,根本取不出来。
迅速站起来的鸠般茶全身绷紧,自腰后拔出一柄大刀戒备。
她呆滞一下,忍不住道:“你怎幺会戴着那个?”无论天界还是魔界,武器都是自己选择主人的,选择好了会封存在身体内,与主人成为一体会使主人的法力加倍,有了专属于自己的武器后很少有人再会携带身外的武器。
终于肯和他说话了?鸠般茶擡了擡剑眉,“不能过度杀人。”如果那些以他为目标的武者让他有了想动手的欲望,召唤出巨锏的下场不是那幺好收拾的。
好理由,她赞同的点了点头,认真的思考以后要不要学习着也戴着佩剑,还可以防止出现这种被惩罚的情况再度出现……呸呸呸,不能诅咒自己!
妖怪奔近,鸠般茶挥起大刀呵斥一声跃入半空劈砍下去。
她立在原地,看着他挥刀的动作,行云流水的还不错,明显是下过苦功夫的。无论是用刀的力量还是角度,都把握得当的在不浪费自己多余体力的情况下,把那只妖怪毙了。在他收刀落下地面时,她鼓掌,面具空洞无比,面具下传来的声音略微赞美,“恩,你的刀法谁教的?”改天她也去讨教一下。
将刀上的血用妖怪的尸体擦干净,他仅仅回头瞥了她一眼,“前任鸠般茶王。”
哦,意思是没戏。背着双手,她看看左右的一望无际的原野,“不知道要在这里关多久。”一阵风吹过,长发飘拂浅金的光芒闪烁,像是点点金粉飘落。
他凝视了她一会儿才回答:“据说是有人在这结界里被关到发狂的。”要看修罗王的心情是不是放他们出来,指不定外头已经开始两大魔帅的选拔了。
一滴冷汗滑下,这幺惨?低下头回忆,她从小就是乖宝宝,最大的事情不过卷起包裹跑来魔界投靠修罗王,其他的事情都是这个称赞那个颂扬,完全没有任何作奸犯科的行为,这样也要被关到发狂,太倒霉了。还没哀叹完,偶尔的擡眼,看到鸠般茶正在麻利的肢解妖怪,又是一怔,下意识开口问:“你在干吗?”
“准备食物。”把血放空,皮剥掉,精肉一块块的切好,他头也不回道:“我等了你一个晚上,没有吃东西,肚子很饿。”
默默的蹲下来,抱住双膝注视着他的举动,“结界里的一切不都是虚幻的吗?”
“不是。”把外袍脱下来系成个口袋装肉,他偏头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没有被关过的经验,“虽然说这里是由王掌控的结界,但的确是一个存在的空间,我们是被王直接传送过来的而已,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会饿会累会受伤会死。”想了想,补充:“因为不知道确切的空间位置,而且法力被封,基本想回去是不可能的事。这是魔界责罚的方式之一。”
她低下脑袋,听说过这种惩罚,但身临其境的感觉不得不比听起来好沉重的多。“那我们怎幺办?”
他咧嘴一笑:“好好活着,等王息怒。”今天的确是失策的不应该在修罗宫门口斗殴,以往就算是把善见城炸塌了一块都没事,显然他们过火了点。说起来修罗王的子女们都住在善见城内,是因为打不过四大魔帅所以才不敢发难?
啊,做错事情真糟糕。呆呆的,突然阴影笼罩上,一只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仰起头,看到鸠般茶的微笑:“没事的,王不会把我们关太久的,走吧。”
她下意识的抱着头站了起来,看到他把外袍做成了一个大包袱,装得鼓鼓的显然都是肉,他屠宰的技巧不错,没有滴血,只是袍子被染红了而已。“去哪里?”
“去找个地方乘凉,太晒了。”他把刀别到腰后,“你捂得这幺严实,应该很热吧。”
是很热,在失去法力以后,她跟普通人一样,没有办法利用法力给予自己更多的便利。擡脚跟上他的步伐,她边走边取下面具,用面具当扇子煽风,“你怎幺知道往哪里去?”他应该也没有任何办法投机取巧才对,为什幺不慌便不乱的,沉稳得一如往常。
“风里有水的味道。”他垂眼看才到肩膀的她,白皙的脸上是热出的绯红,刘海湿润的贴在额头上,看来她挺不耐热的。
大大的银眸四处张望,她动了动鼻子,像个小动物一样嗅着空气,然后呐呐道:“我闻不出来。”
“天界的神族是比较娇生惯养。”
她觉得脸上更热了,不知道是因为头顶那颗炽热的太阳还是他的结论,没有办法反驳,天界的神族的确是这幺养出来的,哪怕是以武神将为目标成长的,来到魔界看着其他人,才知道比较起来的确娇贵不少。她小时候只需要学习武技和知识,生活上皆有侍女打点的好好的,来到魔界又有修罗王亲允的隐瞒身份上的照顾,也是比一般魔族要娇气不少。
他没有再刻意说什幺,只是转了个话题,“魔族的成人礼是独自去荒野或者深山中生存一段时间才算完成,除了匕首,也是要被封印住法力的。”
所以魔族才如此的野蛮、彪悍、狂妄、血腥?可她很喜欢啊,这样由自然去淘汰,必须竞争才生存得下来的人才是强者。微微的,粉粉的唇弯出个笑来,如果把她这样丢到深山老林中,哪怕她是四大天王,估计也会灰头土脸的难以经过考验吧。
小小的笑花点亮了纯净的面容,似水的气息如同坠入了石子不再平静,波光淋漓生动可人。他为那抹笑也勾起了唇角,“你初来魔界,没有被吓到?”
她本来摇头的,卡在半途改为点头,掩住唇,笑声若清泉般叮咚悦耳,“刚开始很恐慌,习惯了就好了。”理想和现实接轨那段时间稍微难熬了些。
他换了个肩膀扛肉,腾出只手拍拍她的肩膀,“你很勇敢。”且不论她只身一人抛弃在天界的享受生活来到魔界,光是种族传统的冲突没有把她吓跑,不错。
骄傲的扬起小鼻子,“那当然。”她丝毫不谦虚。
蓦然,他仰头哈哈大笑。
浑厚的笑在天地间回荡,她眨巴眨巴银眸,心悄悄的漏跳了一拍。
笑够了,低沉的嗓音带着好奇,“天界是什幺样子的?我见过天帝他们,虽然看起来有些假,不过的确很优雅。”
噗嗤笑出声,她用拳头顶了顶鼻子,“天界啊,跟你看到的一样啊,就是那个样子的,说话细声细语,动作大方得体,话语优雅不能伤人,行事有分寸留余地。”
冷峻的脸有些扭曲,他咧了咧唇,“这不是魔相他们追求的境界幺?”简直虚伪造作又麻烦,光听起来就束手束脚的,“那样的日子不难过?”
“看人而定,大部分人是喜欢那样的日子的。”她耸耸肩,以为他没发现的吐了吐舌头。
他停下步子,深深的望着她。
“怎幺?”她纳闷的擡起头对望,还在他脸前挥了挥面具,“嗨,你中暑啦?”
他专注的瞧着她水汪汪的银色眼瞳,轻道:“因为你过于直接和单纯,无法掩饰自己,所以才戴上面具的?”
睁圆了眼,她惊讶的看着他,他的表情很严肃可语调很温柔,他无比混蛋的强占了她的身体却尝试弥补的做了很多蠢事,他明明是个冷酷又狂妄得自以为是的魔族,但他明白她的隐藏。
他懂得她。
擡起手,取过呆住的她手上的面具,翻转打量,轻薄的银制面具精致美丽空洞,拇指摩挲过那上面细致的花纹,他低低道:“很委屈吧,戴上这面具。”
长长的睫毛颤动一下,慢慢垂落,她试图笑,笑不出来。不想说什幺的,偏头往前走去。
深邃的蓝眼注视着她的背影,略微的僵硬动作,那幺的娇小迷人,站出去可匹敌万人的魔睺罗伽,强大得叫人无法不倾佩敬仰的魔睺罗伽,谁会知道面具下的她纯净若水,谁会知道面具下的她,有一颗坚强又脆弱的矛盾心灵?
是经历了太多的失败所以才强迫自己戴起面具伪装成与其他天界人一致的高贵虚伪吧?也是经历了太多的失望才强迫自己戴起面具伪装成与其他天界人一致的优美有分寸吧?
不让人看透是因为不想被看透还是因为已经过于失落?
也许,来魔界才是她最好的选择。低头哼笑一声,鸠般茶大步追过去,天界那些蠢货不会知道他有多乐意接受他们的大礼。
“魔睺罗伽,你会生火吗?”纯厚的嗓音带着笑。
她立刻接受挑衅的一扫低落,“当然会,火球术不就是造火吗?”
他仰目向前方,“如果运气好找到河流或者树林,用石头和树枝你能生火吗?”
“恩?那些东西可以生火吗?”她惊讶的询问。
“恩?你不知道除了法术以外的生火方式吗?”他惊讶的反问。
“我知道还问你干吗?”
两个人打打闹闹的往前走去,背影一下分开一下交融,醇厚的嗓和天籁的音纠缠或低或高,听起来,居然还挺和谐的呢。
天边终于出现了深绿的树林和传来河流的声音时,魔睺罗伽欢呼一声,“真给你找到了。”向前冲去。
孩子似的,如果在他们发生交集之前有人告诉他给所有人优雅又高贵印象的魔睺罗伽的真实性格其实这幺跳跃,他一定会亲手掐死那个造谣者。
可瞧着那蹦蹦跳跳的雪白身影,他反而更喜欢这幺活泼的魔睺罗伽。真的似水般安静,也只会死水一般的让他厌恶和不愿意理会吧。回想起以往厌恶她的日子,不正是因为她给人的假像幺?而他喜欢的,正好相反的是她的热情啊。
会抗争,会怒骂,会甩脸色,会打成一团,生动的表情,如火的性子,这才是他喜欢的魔睺罗伽。
到了河边,她已经清理出一片空地,长长的白金发也扎成了辫子盘起来,她正四处寻找石头,见他来了,扬声道:“要教我怎幺用石头和树枝生火,要多大的石头,什幺样的树枝?”
“我们去河对岸生火。”茂密的树林在河的那一头,隐约可见遥远的山脉。他淌下河流,试了深度,及胸膛,河水也不算湍急。过了河把包袱放下,活动着略微酸涨的肩膀和双臂,“拳头大小的干燥石头就好,我去找些树枝。”
她应了声,银色的眼儿闪烁着新奇的兴奋和快乐。
待他搬回了一捆树枝,她已经找了一堆石头,清理了块空地,用石头铺出一个圈将草地压住。靴子已经脱掉了,露出秀气的小脚。
他多看了她的脚一眼,人娇小连脚也娇小,脚趾头粉红圆润得和珍珠似的。把肩膀上的树枝放到地上,他拿出大刀,踢掉湿透的靴子,盘腿坐在地上开始削树皮。
她好奇的拿着两个拳头大小的圆石跪坐在他身边,探头探脑的,“你在做什幺?为什幺要把树皮削掉?”
“树枝是刚砍的,有水分,不削掉皮直接烧会有很大的烟雾。”他解释。
歪了歪头,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他挑眉询问。
“你对我很有耐心。”她有些困惑抿直了唇,这些对于魔族而言的基本生存常识她什幺都不懂,一般的人会把她当白痴看吧。
哦,问这个啊,他继续手上的工作,“我喜欢你。”
不知道为什幺,这一次的简单四个字让她微微的脸有些发烫,用手背贴了贴脸颊,不是很了解为什幺,仰头看看天上那粒火热的太阳,估计是热出来的吧。看到他不知道什幺时候上衣的扣子解了一大半,古铜的胸膛厚厚的,微微闪亮的是凝聚的汗滴。
突然想起来,她枕在上面过,很舒服。
“啊!”低叫一声,她往后坐倒,小脸通红。
恩?他擡眼望她一眼,不明白她又怎幺了,不过她变化飞快的神色让他觉得有趣,蔚蓝的眼眸微微带笑,比较起空洞的面具,这样活泼的神情多可爱。树枝整理好,粗大的做支架,细小的当引子,他将做成包袱的外袍没被血染湿的袖子衬里撕下来,“把石头拿来吧。”
她立刻递过石头,好奇的凑上去,不再胡思乱想。
石头经过敲击产生小小的火花,被丝绸易燃的衬里捕捉燃起小小的火苗,再引到细树枝上,然后是粗壮的树干,火堆升起,看起来相当简单的过程。
他开始烤肉。
她拿石头互相撞击,企图重复一遍火焰产生,在他把肉烤好递到她几乎拧成一条线的眉毛前时,她丢下发烫了的石头,双手撑在身后的草地,仰头笑起来,“啊,鸠般茶,你制造了个奇迹呢。”
他笑而不语,待她接过肉开始啃,才说:“多练习几次就好了,不急。”
咬着香喷喷没什幺味道的肉,皎洁若月的银眸圆溜溜的盯着他,满是佩服,“你还有什幺绝招,都使出来吧。”
他失笑,探手又揉了揉她的头顶。
粉唇带笑,银色的长睫垂下,掩盖掉了眸子的柔和,她喜欢这个动作,感觉被宠爱,而她,很久没有过被宠爱了。
“借你的刀我玩一下。”她把外袍脱掉,伸手问他要刀。
他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在她姣好的曲线上下一番,才把身边搁置的刀给她。
她有注意到深蓝眼里的赞赏,这让她心情又好了一点。接刀,单手因为刀的力量转为双手,好沉重。使力举起,她总算明白这些男人肌肉累累的身材是怎幺来的,都不是假的啊。用力的挥出去,劲道很足,足到她一个踉跄跟着跑出去。
他哈哈大笑。
瞪他一眼,她是天生的法力强大加技巧类的,轻巧的长剑才会选择她做主人,这种粗蛮的武器她在失去法力的情况下玩耍,不就等于搬重石头一样吃力嘛。
不过挺好玩的,模仿着曾经见过的刀法来舞,除了脚步不稳外,其实还有点样子。
他也就这幺随便她玩耍,坐靠在树下,在树荫下望着她,舍不得漏下一丝一毫。
天色渐暗,当天边的云彩由红艳转为深橘色最后淡淡的紫来映衬深紫的天空。河岸边的火堆也持续燃烧着,尝起来没什幺味道的烤肉香喷喷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
往火堆里丢了条树枝,削得凹凸不平的几根是魔睺罗伽的杰作,她也学习着去砍了树枝削树皮,很积极的不当优生惯养的那个。看看火堆另一头的几个妖怪尸体,都是突破脆弱结界进入魔界的,她和鸠般茶没有法力在身无法去弥补结界。
“晚上了啊。”仰头看着满天的星子,她鼓了鼓腮帮子,“看来王还是没息怒。”
恩恩,也有可能王完全把他们忘记了,鸠般茶在心里补充。
“晚上我们睡在火堆边?”她四周张望,完全没有象床的东西。不过按照妖怪出现的频率而言,半分也不安全。
“树上。”他指了指树林里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地上太危险了。”
小脸有点垮下来,她没有当猴子的经验,“睡到一半掉下来怎幺办?”这个也是很现实的状况,被妖怪咬死还是被摔死?好难抉择啊!
他蹲在地上摆弄从树林里采摘的一堆不让她吃的的野果,“我抱着你睡。”
……她默默的偏开头,无比冷静道:“我可以用衣服把自己绑在树上的。”两个人同时擡头看向粗大的数十个人也抱不过来的树干……她补充:“瞧,那里有细枝一点的。”
低沉的声音里有压抑的笑意,“太细会断。”说罢,他低下头,宽厚的肩膀剧烈抖动起来,好一阵子才当什幺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把一个剥掉壳的果实抛给她,“去洗澡吧。”
滑溜溜的差点滑出手去,她好奇的凑到鼻子前闻一下,有清香啊,夜色下,黄澄澄的果实是她没有见过的,拿到河边放入水里,有泡泡起来,咯咯笑了,多有趣的果实。果然是拿来洗澡用的。
把果实放在岸边的草地上,她解开衣服口子,一颗再一颗,然后定住,细眉微皱,不是很明白心跳得为什幺这幺剧烈,而且还涌起一丝不愿意宽衣解带的念头。
撇了撇唇,大眼转动一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她的身躯完美无比,有什幺怕被人看的,更何况已经被他彻底的看过了……糟糕想起不愉快的事情了,皱皱鼻子,将衣服脱掉,一步步走到水里去,清凉的水让炎热了一天的她忍不住笑了,仰起来,双臂往外拍去,想像自己是条人鱼,快乐得不行。
将头发都清洗了一遍的她,显然干净得很愉悦了,从水里走出来,瞧了瞧衣服,实在没有想穿的欲望。擡起眼,正看见火堆旁大方欣赏着她的他。
“怎幺?”美女出浴,真是享受又是折磨。深蓝的瞳孔略微瑟缩颜色幽暗,嗓音也低哑了几度,她就站在那里,火光的照耀下,白玉般浓纤合度的身子娇美诱人,偏偏她落落大方不遮不掩,任那一头白金的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身后,根本不屑去隐藏任何一丝绝美无暇的肌肤。
她就是最美的,当之无愧。
当认识到她的想法时,他忍不住低低一笑,这般的骄傲的自信啊,没有半分谦虚和虚伪。她根本骄傲到完全不把他身为男人所拥有的欲望和野性给考虑在内了吧?是纯净过了头,还是脑子里压根没有这种想法?
她低头瞧着草地上自己的衣服,“脏了。”
……他忘记了她有洁癖。怪了,白日里她跟随着他跋涉,又学习生火砍树削树皮烤肉,根本没有任何介意血腥和别的肮脏,怎幺洗完澡就又发作了?
当宠她的念头浮上大脑,他错愕的低笑,摇摇头站起来,“我帮你洗,然后用火烘干,你继续下水玩一会儿吧。”要是传出去他为女人洗衣服,估计全魔界的人都会下巴着地。
她倏地擡眼瞧着他大步走近,半分不介意的蹲身捡起她的衣服,尽管多看了她的身躯几眼,可没有攻击性的从她身边走过,真的就去洗衣服了。
为什幺?想问出口,心却自动回答:他喜欢你。
扑通、扑通、扑通。心跳得如此剧烈,几乎震天的响了,擡起右手轻轻的放在心脏的位置,感觉它的雀跃,粉的唇微微一弯,转个身,重新沉到水里去,清凉浸入皮肤,可没能把心脏带起的那火热给压下去,温暖的,快乐的,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过的,哗,好欢愉啊,欢愉到她忍不住笑,欢愉到她想大叫。
冒出水,她趴在岸边,看他洗衣服,拧掉水分,在火堆边用洗过的干净树枝架起,大眼笑得弯弯的。
感觉到她的注视,他转过头,见她笑得像朵姣美的花儿,忍不住柔和了蓝眸,按捺不住想靠近她的冲动,慢慢的朝她走去,给她逃跑的时间,她却没有惊吓的逃走,而是笑眯眯的仰视着他,看着他慢吞吞的蹲跪在河岸,连他缓慢的伸手抚摸上她湿湿的发都没有动弹。
她笑得好灿烂,银色的眼儿象弯月。
他呼吸一窒,只因看到那对眼儿中全然的信任和喜爱。心,剧烈的鼓噪起来,她,对他敞开心了?
瞧她浮在水里的姿势,长长的发散在河里飘荡若水草,他微笑,“你真像修罗宫外湖水里最美的人鱼。”
她仿佛第一次见到他似的新奇的看着他深邃的五官,借水的浮力,她猛然撑起身,泼他一脸的水后,笑着游入水中。
还真当自己是鱼啦?他闭眼抹掉脸上的水,故意咆哮一声,见游得老远的她笑得更加放肆,危险的也扑入水里朝她游去。
没想到他会下水还报复的朝她泼水,她又惊又笑,除了大笑着反击,只有笑得更加厉害。
到最后,闹腾得累了,她懒洋洋的仰浮在水里,打了个呵欠,不想动了。
他向她游近,轻轻一勾,她便入了怀。
让他意外的,她竟然双臂一揽偎依入他的胸膛,乖巧得像个小宠物,他还来不及感叹,某处的欲望已先理智一步的觉醒于她柔软的乳房贴上他。薄唇的笑有点苦,尽管被他彻底的爱过,她也仍是不懂她对男人的诱惑力有多可怕吧。
将她整个的抱起,一步又一步的走上岸,脱离了水的环绕,她完美的身躯清晰的被火光勾勒出来,可喷洒在他肩窝的呼吸是那幺的平稳,环在他脖子上的双手是那幺的松懈。
为了美好的将来,死都要忍住!鸠般茶闭了闭眼,将额头上滑落的巨大汗珠直接催眠为河水。
将她抱到火堆边,不愿意让她再被草地弄脏身子,他就这幺跪坐下来,让她蜷在他怀抱里,试探了架起的衣服已经干了,他这才脱掉外衣,让火的热和夏夜的风将两个人的身躯恢复干爽,然后,撩起她的发,搁在自己宽厚的肩膀后,取过衣服,帮她套上。在调整好她的姿势,将他的衣服摊开在地面,才把她的长发搁上去,用手指去梳开,慢慢的借火来烘掉其中的水分。
整个过程,她都乖乖的,哪怕他完全确定那浑圆的小屁股根本就是坐在他巨大的欲望上的,她也是乖顺的,让他将她打理好。
当他终于确定她干净清爽了,才轻轻将她推离他的怀抱。
她大大的银色眼儿是朦胧的,温柔。
他实在忍不住,侧头擦过她的唇,猛然起身,几个大步,扑跃到河中去。
她坐在火堆边,眨了眨眼,手指抚摸上粉嫩的唇,偏头看他在水里沉浮,埋下去半天再猛的冒出水剧烈喘息。想笑出声,又没有,只是弯着唇角,半垂下眼帘。
很甜,很软,就像黄昏的云彩,五彩缤纷。
好歹觉得是冷静下来了,他才从水里出来,水珠滑落健壮的上半身,被腰带吸掉,湿漉漉的长裤粘在粗壮的双腿上,其实不是很舒服,不过他不想脱掉,怕好不容易融洽的两人关系又被破坏。
可……湿成这样,他那里的起伏也很明显啊……
也许,他该参考一下她的观点,他就是最大的,最挺的,最硬的,所以大方展示吧,不怕!
只是在走近的时候,他还是咳嗽一声,“上树吧。”
用树枝拨着火玩的她反射性的看了眼大树,小脸有点歪下来,真的要上去睡啊。可野外生存是他比较有经验,听他的没错啦。放下树枝,她站起来,回头瞥他一眼,“你是湿的。”
他低头看看,“我脱了你会不会尖叫?”他也不想穿湿裤子。
她无所谓耸肩,“又不是没看过,脱掉烘干吧。”话说完,才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在他真的脱掉了去架起来,看到他结实的臀部,她才发现真的有点不对……呃,小脸炸红,挠了挠脸,坐下去,抱住双膝。
他觉得她的害羞很有趣,倒也没有恶意的逗她,走到火堆对面去坐了,不让她尴尬。
她偏开头,她忘了男性的生理构造的不同了。上半身都没关系,下半身还是有点不敢直视……
安静的烘干了衣裳,穿好,将树枝的量加足,他提起刀,领着她攀爬上大树,选择了距离地面够高的安稳树杈,他坐靠上去,将她接入怀里抱好。
其实不舒服,不过他的气息和温暖还有沉稳的心跳让她揉了揉眼,觉得困了。脑袋蹭了蹭他的颈窝,她松松的将手搭在他的腰上。长长的发垂在空中如同流金一般随风轻柔的飘扬着。
他缓慢的抚摸着她的背,似乎在安抚着她也在诱哄着她入睡。
掩嘴打了个呵欠,她挨着他轻声道:“鸠般茶,你真好。”
他无声的微笑,轻柔的捏了捏她的后颈,“睡吧。”
“好。”她乖乖的闭上眼,软软道:“我父亲从来没有这样待我过。”
巨大的身形顿时僵硬无比。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