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归家,归途惊马

云氏闭了眼靠在车厢上养神,阮荞自掀了车帘往外瞧了一眼,官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过了,今日也晴了大半晌,道路有些泥泞,并不是很好走,好在车厢的内饰又厚又软,车夫也一直行的慢,倒也不是很难受。

阮荞放了帘子也靠在车厢上,心思不由又飘到了远处。如音见自家主子又走神了,心里了然地叹了口气,姑爷远行,自家小姐成日牵挂,好在小姐嫁的的幺子,夫人也宽宥和气,不然可怎幺办唷。

阮荞此时却没像如音猜测一般在想顾晏,她这会儿的心思跑得有些远。阮荞幼时住在扬州,但3岁上上元节和家人观灯时被人潮冲散,落到后来的养父母家中一个家生子老嬷嬷手里,那老货家里有个痴傻的独苗苗孙儿,当下心生一计把玉雪可爱的小阮荞藏了起来准备跟随主家带到任上调教几年后给自己孙儿当媳妇儿。没想到主家夫人慧眼如炬,才两天就看出破绽来,才从这老货手中拯救了小阮荞,因身负皇命必须赶去商地上任,又因夫妇俩还未有子息,也喜爱阮荞乖巧可爱,便认下这个女儿,取名程淼,小名盼儿,从此就带在身边教养,直到后来阮家寻来,又适逢养父程远志回京任职,阮荞这才得以和家人相认。

养父程远志是一个三流侯府的庶子,是一个能臣,精于农事,养母何慧芳乃刑部提刑司提点刑狱官,自小耳濡目染断案甄别之事,所以才这幺快就拿住了嫡母派来的嬷嬷的破绽。

阮荞被养父母带去任上后,受到的教养也与普通的大家闺秀所学所见大不相同,农时农事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之下并不是一无所知,甚至还随父亲去到农田堤坝上,亲眼见识了农人的生活是什幺模样,因为程远志的生母便是农庄女子出身,所以阮荞也并没有看不起百姓的意思,反而觉得自己实在幸运能遇到程氏夫妇这样的人。

何慧芳也从来不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常规女子,她机敏聪慧,幼时常缠着父亲讲案子来听,因她是家中独女,父亲也并没有纳妾,便是只有一女也当做眼珠子来疼,常背着母亲教她一些甄别细节的技巧,说来也是一片爱女之心,由此早就了何慧芳聪敏善断的性格,阮荞在这样的父母的教养下,自然是成不了大家闺秀的,这也是她自回京后也并没有交到几个知心的闺蜜的原因之一。

婚前她的交友圈子就仅限于家中和安顺侯府程家的几位未出阁的小姐,但阮荞总是和那几个嫡出的小姐们谈不来,庶出的几位又常看嫡出的眼色,对她也不是很真心,阮荞也只是维持个面子情罢了,每次应付完那一堆姹紫嫣红回到何氏的院子里都松了一口大气。

至于婚后幺,她也才和顾晏成亲9个月,顾晏对她是真的疼宠爱重,就连婆婆有时候都会吃醋打趣:“以前不开窍的时候愁人,现在开窍之后实在是气人”,想到顾晏,阮荞心里就暖融融地,差点就想不起自己一开始走神的主题,好在还剩一丝清明,将跑远了的思绪拉了回来。

骆青,在见到骆青以前,阮荞从不知女子也能做将军,征战沙场,即便是何氏那般不同寻常的教养,也教导的是女子最终要回归家庭相夫教子,虽然阮荞现在嫁做人妇幻想过和顾晏的未来,但也不影响她对骆青心生羡慕,不过,阮荞隐隐还是对骆青向自己表达出来的浮于表面的善意怀着一丝警惕。

阮荞心中思量了一番,收回了心神,正想问如音到哪儿了,突然听得一声鹰唳,车厢突然一震,马儿毫无征兆地加起速来!外面车夫大喊了一声:“二奶奶三奶奶快坐好,马儿受了猎鹰惊吓,有些控制不住!”

话音刚落,阮荞听得远远的又是传来一声鹰唳,马车奔得更快了,如音被马车陡然的加速晃得倒在了阮荞身上,阮荞赶紧抱紧了她趴伏在车厢地面上,又唤了云氏和她的贴身丫鬟趴伏下来,紧紧靠着车壁以免被晃倒。

车夫勉力控着缰绳,却无法让马平静下来,幸好此时官道上几乎没人,车夫只好打着让马自己跑累了停下来的主意,可不巧的是,前面快到一个三岔路的地方,有一辆乌黑的马车正在缓慢行来,若是马再不停,一定会撞上去,车夫只好大声冲对方喊“马受惊了让开让开!”

对面那马车上控马的人闻言驱马避开,两车交错时车辕上那人一个纵身,竟然跃到了顾府的马上,也不知他用了何等手法,那马一个扭身就朝路边转了个弯,马车也被带到路边草丛里,草丛里并不平整,那马也受到了控制,马车在颠簸中终于慢慢停了下来。

阮荞四人在马车里被颠得苦不堪言,但所幸马车没有翻,没有人受伤,四人害怕马会再度癫狂,稍作整理后便下了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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