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上海的新式女校对于谢天香而言充满了无限的乐趣,马术课,网球课,国文课……这一切在谢天香看来都是那幺高大上,每一堂课都那幺生动有趣,每一位老师都是那幺的博学多才,民国是东西方文化冲撞最为激烈的时代,这个时代孕育了无数的名流大师,谢天香只稍稍窥到一丝文明碰撞的火花,那也足以让她感受到民国独有的魅力与风情。
而当傅东珠拿出那件据说特意为她定制的旗袍之后,谢天香之前的那些埋怨彻底烟消云散,虽然时逢乱世,但现在她还是可以好好享受的,不是吗?
旗袍做的很美,立领无袖,素白的衣料上用金线绣出一道道纹饰,从右侧大腿根部斜向左边膝盖,裁剪出波浪的样子,又以金线锁边并勾勒出一朵朵祥云,而后层层素纱自裙边迤逦而下,直至脚踝。再披上同样以金线绣制的流苏披肩,如云乌发低低绾就一个堕马髻,薄施脂粉之后,谢天香站在穿衣镜前,觉得自己简直要爱上那个镜子里的女人了~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香香就长这幺大了~”傅东珠搂着妹妹,俩人对镜而立,她还记得当年她带着妹妹从王府里出走之时,妹妹才五岁,她也不过是刚满十六,而今十年过去,妹妹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而她也青春不再,快成昨日黄花了。想到此处,她忍不住幽幽一叹,伸手抚上眼尾,“姐姐也快要老啦”
谢天香噗嗤一笑道:“姐姐这话要说出去不知道上海滩得有多少女子咬牙切齿呢。”
“就你会说话”傅东珠亲昵的点一下谢天香的额头,开颜一笑。
姐妹正嬉闹间,外面清晰的脚步声响起,有娘姨招呼着客人往里间而来。
“想必是七少爷来接你了”傅东珠说着撩了帘子去外面迎了客人进来。
傅东珠口中的七少爷名叫萧兰生,萧家在上海滩做着绸缎布匹生意,开着偌大一个纱厂,也算得上上海滩数一数二的豪富之家,而这萧兰生也是傅东珠这儿做的时间最长的客人了,傅东珠刚挂牌那年萧兰生就来捧场,直到如今自己当了东家,傅东珠平日里
更是甚少去出局(即去别人家里陪酒)几乎只做萧兰生一个人的生意。上
海滩甚至有传言傅东珠是萧兰生养的外室。
以谢天香的认知看来,这话也并没有什幺错,萧兰生成婚不久,不过两三年的光景,婚后也不见得有多顾家,反倒是傅东珠这儿来的越发勤快,两人平日里的相处情形在不知情的人的眼里,分明就是一对浓情蜜意的小夫妻。处在这个时代,谢天香没有立场点评谁对谁错,不过慨叹一句罢了。
萧兰生这次来却是带着谢天香去参加江家的晚宴的。江家老爷七十大寿,广发请帖,江家小姐江晴舟与谢天香是同班同学,平时一个招呼都不打的人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竟给谢天香也发了一份请帖,萧兰生的妻子与江家太太是同一母族,他自然也收到了请帖。萧兰生本意是带着傅东珠一起去,可惜傅东珠并不乐意去,反而央求萧兰生带着妹妹去见识一番。萧兰生自然不会拒绝。虽然很疑惑在这种正式的场合为什幺萧兰生不和自己的妻子一同前去,但谢天香也只是在心里暗暗想了一下而已。
战争是促进民族融合的强有力的手段,在这个西风东渐的时代,洋人的东西已经慢慢渗透到整个国家。江家的晚宴就一改往日的男女分席而坐,听曲赏戏的传统,变成一个自助式的酒会。
进了江家之后,谢天香先随着萧兰生去见过了主人,因着萧兰生和江家的姻亲关系,他自然被留了下来好一阵寒暄,谢天香便由侍者引着去了大厅。
整个宴会厅中心是一个大的舞池,四周错落有致的安放了些许座位。
宴会还没正式开始,请来的西洋乐队正在演奏着舒缓清新的小调,宾客们都执着酒杯三三两两地闲谈着。
谢天香漫无目的的东瞅瞅西逛逛,正准备溜到角落里喝喝酒吃吃东西时,有人叫住了她。
她转头看去,正是给她请帖的江晴舟。
江晴舟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谢天香自觉和她并不熟,但既然看到了,打个招呼也是也是应该的。
江晴舟算得上上海滩公认的名媛,能和她凑堆儿的自然也都是一群白富美,也有几个脸熟的同学,谢天香笑着走过去,却发现人家一群人谈笑风生,压根儿不搭理自己,这是被涮了?
谢天香也不在乎,转身要走,又被江晴舟一把拉住,道:“哎呀,我都忘了介绍了”说着,她向众人一笑,神神秘秘的指着谢天香说道:“这位可是上海滩顶顶有名的傅东珠傅先生的亲妹妹,名副其实的格格呢!”
这话说完就有人噗嗤一笑,“什幺格格,不过是清和坊的长三妓女,连个泼皮破落户都不如”
“就是,如今是中华民国了,什幺格格妹妹的,早该随着大清朝一起被革了命才好”
又有人意有所指道“晴舟,你家门房真得好好调教一番了,什幺阿猫阿狗都往里放,没的脏了自家的地儿”
江晴舟悠悠辩道“大家快别这样说,天香虽然出身不好,但人还是不错的,我们如今也是同学……”
“好啦好啦,知道你心地好,看人都是好人。不和你挣了,我去找王太太说说话。”
众人一时间都散了个干净。
江晴舟招来侍者,拿起两杯酒,递过一杯来给谢天香,笑着解释“你别生气啊,她们其实都是蛮好的人,只是因为你……”
谢天香听着真要笑了,她巴巴的拉自己过来,和别人一起唱戏一样嘲讽自己,现在竟然还这幺不诚心实意的解释,在自己面前连戏都懒得做,她之前还疑惑江晴舟怎幺给了自己请帖,原来是存了这个想法。
可惜谢天香根本没把这里的一切看做真实,虚幻的世界终究会湮灭,和她们生气不就是没事儿找事儿吗。
擡手轻轻呡一口酒,谢天香捏着高脚杯在江晴舟的杯子上轻轻一碰,对刚才的戏码做出总结“幼稚!”转身施施然离去~
江晴舟目送着她的背影,笑得胜券在握“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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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了如此之久,真是对不起大家,主要原因是我得癌症了,去检查之后医生告诉我我现在已经是懒癌晚期,基本没得治了,而且这个病的并发症——重症拖延症也已经慢慢出现了。我正在积极治疗中,我不会放弃治疗的。
配的图就是我想象中女主的旗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