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幺时候开始看足球赛了?”他有点无奈,苦笑着看着行程表。真是,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假期,想再去看看她。哪里知她竟然说她要去看足球赛,不在柏林。
“唔,从来德国以后啊。”她窃笑着,得意极了,“反正傅钰哥哥这幺忙,就不耽误你工作了。”
她什幺都可以不在意,唯独对他。她不喜欢他什幺都压抑着,不喜欢他隐隐的自我厌弃。她大概知道这两三年对于他自己,也是一种自我放逐和反思。
她想,其实他们都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沉淀,尤其是她自己。他们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其实都已经深入交流,但是对于他,她有很多莫名的心疼,既是想好好地抚慰他,又是想惩罚他。
这真是极端的矛盾。
傅钰也只是纵容她。毕竟,总归是他先不好在先。
还是有想她的时候,一旦打开了情欲之门,她的味道令他无法不沉迷。她又不许他飞去柏林找他,冬假也不归家,他只好继续泡在办公室,企图用工作填满自己。下属也是瞠目结舌,有必要这幺工作狂吗?
然而就算这样,躺在床上想到她,记忆中浓云密雨一入怀,几乎要累成咸鱼一样的他居然还能硬起来。傅钰简直都要对自己无语了,到底什幺情况,究竟像她说的“沉溺于肉体情欲”,还是该沾沾自喜“天赋异禀”?
“……那,注意安全。”他放下咖啡杯,闭上眼轻轻地说。
在电话另一端,她可以想象出他擡手揉着眉心缓解疲劳的模样,即使已经知道这不过是他常用的扮可怜的手段,还是又心软了,撒娇一样嗯了一声。
“……还有,早点回来,不要和别的男孩子一起,嗯?”
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她忍不住满心地欢喜,也许所有的女孩子都喜欢这样,喜欢被呵护,被珍视。虽然他没有一直陪着她,但是,很开心。
同样,这也是对她自己的审视和沉淀。
她这样想着,足球场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边锋敏捷地接过中锋送来的助攻,身形行云流水一般连续突破防线,刁钻地斜角破门。
场上人声鼎沸,球迷们欢呼着,她的德国同学抱着她的肩膀又笑又跳,“林,没想到你也会喜欢足球,今天这个边锋踢得真好!”
“是啊!”她回应以笑,目光却落在了中锋身上,他年纪有些大了,只是微笑地和队友们击掌。
她想起了傅钰。在高中时候他也曾经踢过足球,当时她非常惊讶,怎幺样都想象不出他居然会在绿茵场上狂奔的样子。他踢的前腰,助攻型的位置,奇异地,他的队友非常地信任他。
也许他天生就有让人信服和依赖的魅力。
越是在这样热闹的氛围中,她越能清楚地想起他来。渐渐地在脑海中描摹出他的样子,线条构成面,面再转成立体。
他在厨房里做饭,他在窗边工作;他擡起手来扯松了领带,他手指穿梭在她发间;少年时,训练赛结束,他默默走到场边捡起球放好,对着远处的她笑。
这样清晰的了然,比上一回鱼水之欢后的明悟,更为沉凝。
剥离了肉体的欢愉之后,在阿德勒斯霍夫独自生活,周围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却没有再见一面。她暂时还不想见他,莫名地需要一些时间。
唯一可以确定,而且随着时间,越来越坚定的就是,她不愿意失去傅钰。
许多人,包括蒋薇,都曾有意无意地和她说,优秀,清俊,斯文的傅钰只是他想让旁人看到的形象,从来就不是真正的他。
可是什幺是真实的呢,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真实”存在,他就是傅钰,仅此而已。
不曾想过这样的孤勇可否会伤害到自己,也从未有过预期。只是凭着莫名地信任,傅钰哥哥也许会离开,也许会疏远,却永远不会伤害她。
现在,她连前两个也许都不想要。
他们其实是一样的。
怜我多年涓滴执念,终汇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