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多了一个方向的情报来源，而所有的信息都指向同一个目标：丧尸们行动的目的，正是连程子介都完全没有想到的，为曙光和嘟嘟报仇。
而且，现在对于荒芜和哈雷参与攻击的原因也得到了解释，并不是它们刻意违背约定，或者什么程子介担心的，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程子介心中稍安，却又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事实完全可以确定，自己为什么还莫名地觉得，似乎不是这么简单？
或许是因为现在的结果对自己实在太过有利，导致本能地不敢相信？
程子介长期以来头疼不已，没有任何头绪该怎么解决的几个棘手的问题，都随着这一次丧尸的攻击而被奇妙地解决于无形:首先，天兴的袁领袖等人建立的统治他早就深恶痛绝，一直都想摧毁，却不知道怎么才能不波及那些被袁领袖欺骗，蒙蔽和胁迫的普通幸存者。
但这个问题却被丧尸毫不讲理，又极为高效地一举搞定。
其次，则是刘上校和他的部队。
如果这一次程子介打算和刘上校合作对抗丧尸大军，事后又怎么再翻脸夺回军事基地，以及解放被他们掳走的丁蔷薇的姐妹们？
现在刘上校已经表态愿意承担责任，就算他不愿意，丧尸也有能力只消灭他和他的爪牙，而不伤及无辜的洪岩女性幸存者，正如它们在天兴对袁领袖和他的帮凶进行的精准打击一样。
程子介迟早必须解决这些问题。
可是他也知道，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有难以想象的困难，甚至要自己付出沉重的代价，要出现无数的牺牲。
可是事情发展未免对程子介有利得过了头，现在这两个最主要的问题，甚至连将来怎么处理智囊才能两全这种比较次要的问题，一夜之间突然都不复存在。
如果不是真有神助，程子介只能想到一个人能作出这样的谋划。
真的是智囊？
程子介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真是他，他根本就不会把自己至于那么危险的境地，更不用说真的因此丢了性命。
这时周名峰已经报告完毕，于是程子介便暂时收敛思绪，听着周名峰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结结巴巴地焦急解释着:“……我们一直是直属于天昌的袁先生管辖，不知道怎么联系刘首长和温首长……也没有设备……对了，丁小姐来通知我们的时候还说，她已经派了人到凌江边上找船去了，准备顺流而下去找连山海军基地报告情况……怎么，他们没到吗？——我不放心，也派了一队人，但是我们没飞机，又怕开车惊动丧尸，我就叫他们绕路步行去找海源基地报告……他们可能要半夜才能到……”
就在这时，温少将再次出声道:“各位，天兴派来报告情况的人刚刚到了。我这就让他们直接向各位报告——来，说吧。”
一个程子介似乎在哪听过的中年男子的声音马上响起:“各位领导，我是天兴人，我们现在的领导丁小姐派我来，是想通过部队，联系海源野战军的军长程将军，向程将军报告天兴的情况。”
温少将当然知道，他也参与了攻击双河和洪岩的平民，丁蔷薇自然不可能向他报告什么，所以也没有出声。
秦司令便笑道:“这个容易。程少将也在，你可以向他报告。——程少将？”
既然如此，程子介也只能出声了:“我在。我就是海源野战军军长，陆军少将程子介。丁小姐要报告什么情况？”
然而他话音未落，就听到耳机中传来三名熟悉却又开始有了陌生感觉的年轻女子的惊呼声，随即是哭声。
接着就是周名峰声音低沉压抑的呵斥，于是那三个声音便戛然而止。
原来她们也都围过来了，也在听着，或许还在拼命打探自己的消息。
程子介心中难过，却知道如果不能先妥善解决周名峰的问题，贸然与她们三个人联系，将只会徒增尴尬和烦恼，便硬着心肠，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丁蔷薇的那名部下果然也是认识的人:“啊，亲密……对不起，程、程首长，丁小姐说，希望您能联系她，她有一些比较复杂的情况，是关于丧尸的，要亲自向您报告。如果能见面更好。至于具体内容，丁小姐没有向我透露交代。”
程子介几乎脱口而出：“我在天兴城外，马上就去找她”，话到嘴边，却意识到不妥，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略一沉吟之后，才谨慎地回答道:“好，我知道了。你辛苦了，去休息吧。”
那人也没多问，而是如释重负般回答道:“是。多谢程首长。”
秦司令会意，平静地吩咐道:“好，周队长，你也去休息吧。对了老温，你给新金那边留一套通讯器材？下次方便联系？”
温少将马上回答道:“好。我再留几个人在那里。”片刻之后，便报告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天兴来的人已经送去招待所吃饭睡觉。新金那边，我的特种兵带着周队长去商量怎么安排我留在那的人。”
程子介明白，这是在告诉自己，已经让他们离开了通话频道，方便自己发表意见。
于是不等人开口:“好。各位，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天黑以后，晚一点我就就再去天兴一趟。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就和丁小姐直接联系，看她有什么复杂情况要报告。各位可以继续观看我行动的过程——对了，关中尉，这个摄像头，有夜视功能吧？关中尉？”
关中尉从刚刚看到丧尸传达的那幅图案开始就一直有些恍惚，现在更是在发愣。
程子介喊了两三声，他才反应过来，赶紧指着程子介头戴的摄像头上的一个小按钮道:“啊，啊——有。那个按一下，就是切换夜视功能。”
程子介嗯了一声，便不再打扰他的忧心忡忡。
倒是有些性子比较急的部队领导发出了疑问:“程少将，为什么要还要等天黑？”“程少将还有什么顾虑吗？”“程少将，您不是说您和丁小姐很熟悉，关系还很亲密？既然她主动邀请您去见面，您不信任她吗？”
“各位。”程子介早有心理准备，平静地解释道:“我对丁小姐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但是，丁小姐要找我这个消息本身，我却并不能毫无保留地相信。这些消息全部出自新金的周队长一人之口，那个自称是从天兴赶到连山的人，你们谁能证明他是真的从天兴来的？所以我还是谨慎一点才好。”
沉默片刻之后，质疑者接受了他的说法:“原来程少将是不信任周队长……不过，既然你刚才讲过他参与了那些事，也是正常的。”
程子介倒并不是真的主要担心周名峰又有什么针对自己的阴谋。
袁领袖等人已经完蛋，刘上校现在还指望自己想办法给他的部队找一条出路，现在对付自己绝对是作死。
温少将也不至于现在在各地部队领导的关注下对自己有什么图谋，而且他现在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只是因为那种隐约觉得哪里有问题的感觉愈发强烈。
这种感觉实在奇妙。
程子介就像是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着一切，却并不是针对自己，反而是在处处帮助自己，并且给自己带来了想都不敢想的有利局面。
所以，程子介只是觉得不对，而没有任何不安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