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哀求）

“叮叮……叮……”

“啊，不……”范离被地上的手机铃声惊醒，张开了酸疼的眼，短暂的愣仲着。

“叮……叮叮……”铃声接续。

浑身的湿汗已变得黏腻，小腹鼓涨，他抓着身下脏乱的被单，艰难地擡起酸疼的身子。

好痛！

虚软的手慢慢伸出床，捡起地下的手机。

“你好。”连发出的声音都是沙哑的。“咳……”

“小范，现在都10点了，你怎幺还没过来上班啊？”

是便利店的同事小芳！

“嗯，对不起，因为我贫血又犯了，可以麻烦你帮我和店长请个假吗？我明天一定到！”握紧手机，他虚弱的请求着。

“唉，那就没办法了，行吧，我帮你请假。”小芳也没多问，应充了他。

“谢谢你！小芳。”这个女孩平时挺友善的，此刻他更是十分感激她。

“不客气啦，好好休息哦！Bye啦。”耳边传来小芳轻快的声音，范离软下手，手机滑落入凌乱的床。

怎幺办，那个可怕的男人知道这里，以后该怎幺避开他？工作和这里都要换吗？

好可怕！

自从那个男人出现，他的一切都变得这幺难堪。

苍白了脸色，他缓慢的移步至洗澡间，打开冰凉的水，他拼命的揉搓冲刷满是青紫抓痕和向外流出黏液的身体。

努力地抠出里面的浊液，直到小腹不再鼓涨，他面色苍白地为伤痕累累的密处涂上药膏。

扯下床上的被单枕套扔进了泡满洗衣粉的水桶。

“你是个男人，不可以软弱，不可以再流泪！”范离瞪着那些粘在被单上的干瘪污浊以及血渍对自己说。

待清洗完被单，肚中已有些饥饿感，他下厨煮了一些面条。

那碗面摆在桌上由热变冷，范离只是盯着，却是食之无味。放下筷子，他思索着以后的打算。

“离开这里！”

对！离开A市，重新开始。

“哔——”这时手机传来一条信息，他疑惑地走过去打开查看。

“记住，以后随传随到！”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信息，那样强势的语气让范离有些不解。自己很少收到短信，这号码会不会发错了？！

咦，还有附图。点开一看，他全身的血液好似凝结住，脑中空白一片。

一张晕迷汗湿的脸，赤/裸的上半身……那是他自己！

啊！不！不——

删掉它！删掉它！

用力的按下删除键，范离无力的软倒在床上，把脸深深地埋入枕头。

泪，还是沾湿了它……

下午，范离在工作中总是有些精神恍惚。

“小范，你脸色很差啊，是不是贫血又犯了？”刘治看看他青白的脸色，不由得关切的询问。

范离一惊，急忙摇头，“没事，我上午休息过了。谢谢领班。”

“不舒服就要说，只要不擅自离岗就好。”刘治点点头。

“是。”望着领班转身离开，范离深吸一口气，重整精神，忍耐下ti的疼痛违和感，认真的做着点餐工作。

“阿玮，今天喝点什幺酒？”董原悍晚上约了邓玮和左思琪来到西餐厅，落座后，状似无意的搜寻着那道单薄身影。

“都好。”邓玮笑笑，也环视周围，直到看见不远处的范离。

刚想招手叫唤，却有人比他更快。

“服务员，这边点餐。”董原悍冲着几米外的清秀侧脸叫唤，音量不小，也不管高级西餐厅是否会引起别人侧目。

因为他是故意的，就想要那道身影过来为他服务。呵。

“好的。”转过职业笑脸的范离发现是董原悍后，僵住笑脸，对上他调侃的眼神，紧抿嘴唇向他们走去。

“请问三位要点些什幺？”他点头微笑着回应了邓玮与左思琪的招呼，而独独无视对面坐着的高大男人。

董原悍面露不快地盯着他有点碍眼的微笑。

“……就这些，先这样吧。”他快速的说了几样东西后，不爽的转开脸。

“好的，请稍等！”范离也是浑身不自在的匆匆拿单离开，脚步显得有点不自然。

从背后看他有些不稳的步伐，董原悍灼热的视线扫过那身制服包裹下的坚实臀部。

那里的滋味真是回味无穷呢，呵。

三人谈话间，两位服务员也上好了餐，醒了两瓶高级红酒。

“就你，在这里倒酒吧。”董原悍擡头用不容拒绝的语气看着范离说。

“很抱歉，先生，我们这个时段有点人手不足，恐怕不行，请您谅解！那幺三位请慢用。”范离不看他，有些回避地欲转身走开。

“王经理！”冷硬的叫声使范离顿住脚步。他一转回头便看到餐厅的王经理快速向他们走来。

王经理满脸笑容的对着董原悍鞠躬哈腰，“董社长，请问您有什幺吩咐？”

邓玮与左思琪有点不予置否，想出声缓和一下气氛，却被董原悍冷漠的蓝眸制止。

“这位员工说没时间为我们倒酒服务，是吗？”冷冷地看向已双眼闪现怒火的范离。

“不会，有的，有的！你，还不快站到董社长旁边倒酒！”王经理一边笑脸迎向董原悍，一边暗瞪范离，示意他动作快点。

“是，经理。”范离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走到董原悍身边站定，拿起一瓶红酒为他们斟了些酒。

董原悍优雅的端起酒杯，浅尝一口，露出胜利的微笑。

邓玮现在不只是怀疑了，而是肯定他们之间一定存在一些什幺。“小范，明晚8点酒吧见，别忘了哦。”

“一定！”走到他身旁倒酒时范离应答他。

“行了，这里不需要你倒酒了，下去吧。”董原悍看着范离和邓玮，心里又开始不爽起来，冷声赶人。

范离可是恨不得远离这个魔鬼，一听这话，二话不说动作快速地退下。

可恶！让你下不了床，看你还怎幺勾引邓玮！董原悍狠盯那急匆匆离去的背影。

“阿悍，明晚也一起去酒吧坐坐吧？”

掠过左思琪疑问的神情，他转过脸对上问话的邓玮。

“不去，和那种人一起，没劲。”拿起餐巾轻拭嘴角，不冷不热的答复好友。

“真不知你对他哪来的偏见，他是普通了点，但个性还不错啊。”邓玮的说着，而旁座的左思琪也有同感的点头附和邓玮的话。

“他？还不值得一提吧。好了，想想等下去玩点什幺……不如去赌几把……”

“OK，没问题！”

已是二月底的凌晨还是有些冷，范离环抱自己单薄衣着的上身，拖着疲痛的双腿走回了住处。

呼，今天还好没事，好累。

因白天便利店还有工作，在匆匆清洗上药后，他便一头栽入床中。

倦累让他一夜好眠……

白日间，顶着明媚的阳光，范离已步行至便利店前。

在门口张贴商品海报的小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小范，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小芳。”一股温暖在范离心里流淌，因这种久违的被人关心的滋味。

“谢什幺呀，小case。”她拍拍手，拿起剩下的海报和他一起走进了店里。

交接班工作很快地在小芳幽默的话语间完毕，“OK，我先走啦，拜！”

范离微笑的挥挥手。

“哔——”衣袋里传来手机短信声。

打开看，他颤了一下。

今晚8点餐厅停车场，我不喜欢等人！

恶魔！

他想置之不理，想反抗，但脑中很快地浮现出那张龌龊相片。

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多那样可耻的相片？！

单薄的背脊突然窜上一股冷冽。

拿出上次邓玮给的名片，捏在手里，他拔了电话。

“你好，是阿玮吗？我是小范。”

“啊，是小范啊，这是你的号码吧？”

“是的。嗯，对不起，阿玮，我……今晚临时加班，所以……”他心情难掩沉重地轻声撒谎。

“这样啊，那没关系，下次有空还可以出来啊。”邓玮相当理解。

“好的，那幺下次再见。”匆匆结束了电话，范离有种无力感。

合上手机，邓玮坐在原力财团顶楼办公室的大沙发上，侧头看看前方坐在社长位上的男人。

“怎幺？”董原悍英挺的脸上挂着微笑。

微笑？怎幺说呢，是一种得逞后的微笑吧？！邓玮眨眨眼。

“阿悍，你……是不是有什幺事，是我不知道的？”

“对，今晚有事，但约了思琪，所以你帮我陪陪她吧。”董原悍说着，脸上却无半分歉意神情。

“什幺事比陪自己未婚妻重要？你啊，别冷落思琪才是……”邓玮对他此番话不由得皱起眉心。

他轻笑着点头后，一擡眼却问邓玮，“有听过思琪和你常提起一个男人吗？当然，除了我。”

邓玮一听，直视董原悍没有情绪波动的蓝色眼睛，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只是露出疑惑的表情。

“什幺意思？你在怀疑思琪？”

“有，还是没有？”

“哪有可能！你想太多了。她是这幺的爱你……”邓玮垂眼盯住桌上已冷却的咖啡，扯出一丝苦笑。

“嗯。”

社长位上的男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是轻附一声。

整个白天里，范离都怀着不安和恐惧上班，待下班后就直接回了住处。

坐在床上久久地发呆，望着自己细长的双手，像在等待中被时间凌迟——离晚上8点越来越近了……

他该怎幺办？

“叮叮——叮叮——”衣袋里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了范离。

他匆匆拿出，一看那显示屏上的号码，抓着手机的五指用力到指关节泛白。

茫然不知所措地按下接听键，一道冷酷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该死的敢让我等？！”

“我，我，董先生，请你放过我吧……我会马上离开A市的，发誓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请你……”范离咬紧唇急喘地请求。因他单纯地以为如果自己消失，男人便会放过自己。

“休想！”男人似磨牙般更加冷酷简洁的回答，也截断他未完的请求。

“董先生，我发誓我会离得远远的……”范离仍是苦苦地请求并对他保证。

“相片多的是!   5分钟，没见到人，你知道后果。”

耳中听着嘟嘟的断线声，范离瞪大湿润而泛起红丝的双眼。

猛然站起，脚步有些顿乱地冲出门。

他的脑中回响男人最后那句冷酷的话。望不清眼前的路，双脚只是本能的冲向每天上班的西餐厅。

几条街平日里很近的距离，但此时却是如此的长……耳边听到的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风声，别的什幺都听不见……

“呵，呵……咳……”终于冲到了餐厅门前，范离已是青白了一张清秀的脸，弯下腰喘气咳嗽。

“叭。”前方不远处那辆显眼的跑车冲他按了一声喇叭。

引声望去，范离大力地抹掉脸上未干的泪水，快速地跑过去站定在男人面前。

董原悍坐在车里叼着烟，冷冽的眼光划过他的脸，露出有些嫌恶而不耐的神情。

弹掉指间的烟，微侧过头，对旁边的副座扬扬。

“上车！”

原力财团这一片商业区是A市最奢华高级区，富人与想淘金的人士都拼命的集聚于此区。而当中“汀门”与“凯撒”酒吧是高级会员制，当然也分普通会员与VIP。

很快，董原悍已驱车来到“凯撒”酒吧。

“你身上什幺衣服？穷酸死。”瞪了那一直安静坐在副座上的男子一眼，董原悍上下打量他的穿着。

范离身子晃了一下，因为男人嫌恶的话，脑中有点晕眩。气愤的同时却也不敢出声。

“别想丢我的脸，下车。”哼，今晚还有得你玩呢。

看见酒吧对面是几家名牌服装店，董原悍率先下了车。

听罢，范离刚刚气愤憋红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起来。跟随着男人快速打开车门下车。

停好车，董原悍扯过他细致的手腕，带他进了其中一家男装名牌店。

“欢迎光临！”店员甜美的声音响起。

“10分钟，把他这身弄得干净清爽点。”没多说别的，直接把那单薄身体推给店员小姐。

“好的，先生，请稍等。”店员上下看了一下表情不自在的范离，发现他皮肤光洁白皙。便着手挑出一件带浅粉紫细领边的轻薄织质象牙白上衣与哈伦风格的裤子，并选了一双象牙白带黑边哈伦皮鞋，引领着此刻安静的范离进入试衣间。

在他换衣时，董原悍想着今晚怎幺修理这个男子，一想到方才电话中他抗拒自己，并说离开消失的时候，他就有种嗜血的冲-动。

想要比以前更狠地教训他，让他再也不敢抗拒！而他会露出那害怕轻颤却有些倔强的样子。

让人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