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瓶装水-01
电影中的高中生活是青春的,如果是用画笔颜色来勾勒,是小学时最心爱的30色彩色笔盒也不足描绘的缤纷,在小学的美术课上拿出了色笔盒,他人都会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我的生活色彩也如同这配色,有各种组合与变化,不过成为高中生后很快就发现,我的高中生活只是一部黑白色的默片,所谓的青春只是我的幻想罢了,而心逐渐被黑色的现实吃抹干净。
远秋高中离新生入学已经过了一个月,虽然月份已经步入了秋季,头顶上的阳光仍旧十分酷热,午休时间新生们在各自的小团体中围成群吃着饭,有爱好流行时尚的俊男美女团,有追逐着偶像艺人的追星族,也有讨论着动画漫画的御宅族,更有在社团教室享受社团气氛的新社员,无所不在的青春空间中,还是有着被这空间所拒绝的人存在,譬如这正躲在旧校舍四楼厕所内吃饭的少女。
远秋高中旧校舍的一二层楼被当作社团教室所使用,三楼和四楼现在是空教室和堆放杂物的仓库,除了打扫时间鲜少会有人来这到访,而四楼边间的女厕,成了穆玉奴午休的固定空间,坐在厕所隔间内的马桶上,手上是从福利社买来的大量面包和牛奶,玉奴大口大口的吃着以高中男生来说也非常够份量的面包。
玉奴在班上没有所谓朋友这字义的人存在,就算是表面关系也好,也没有可以交谈的人,她国中是在女校就读,女生间都有固定的小团体,而这些小团体间有个不成文的默契,会轮流排挤班上的某人,过一段时间后,排挤人的女生又会当作没这件事一样,继续开始交流,而受害者也很有默契的配合演出,诚如电视上知名的教育家所说,校园是一个社会的缩影,但不幸的是,玉奴直到毕业那天才停止了被排挤。
女生间的内斗没什么肢体暴力,而是冷嘲热讽和小动作间的举动,以及旁观者数不尽的漠视,没人敢出头,毕竟下一个可能轮到的就是自己,玉奴曾经认为的贴心好友就在某天突然停止了交流,而玉奴在这压力下,只能以吃发泄情绪,每天上学的生活就像地狱一样,女同学间的视线和话语像是刺,插的玉奴的心千疮百孔,在国三那年,玉奴把生活重心放在备考高中上,尽管这所女校可以直升高中,但是对玉奴来说只是到下一层地狱罢了,她想要考上男女合校的高中,想要忘掉一切重新开始,课业的压力也是用吃来发泄,加上熬夜作息不正常,体态也一天比一天丰腴了起来。
但玉奴期待的理想高中生活很快就幻灭了,考到了理想志愿的远秋高中,对于女同学还残存着国中的阴影在,虽然知道他们并没有恶意,不过与他们间的对话总是战战兢兢很快就结束,至于男同学们,在国中三年没与同年纪男生交流的空白期后,甚至不知道如何说话,玉奴自然的就被孤立了,而且她知道男生们还帮她取了一个很难听的绰号,白猪。
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绰号说的真贴切,圆滚滚的身体,加上遗传母亲的白色肌肤,一个人在教室吃着分量惊人的食物,这就是玉奴在男同学间的印象吧,在听到男同学间私下这样说后,玉奴再也不敢在教室吃饭,而这旧大楼的女厕,就是她找到了令人安心的空间,在这阴暗的空间中,她无数次的偷偷啜泣,无数次的怨恨上天,无数次的希望自己消失在这世界,这厕所的阴暗和她的心完美的融为一体。
玉奴喝光了最后一口牛奶,像平时一样,用手指拍着不小心掉落在长发和制服胸口上的面包屑,玉奴不喜欢她的头发,遗传到父亲自然卷的头发每天都不规则的乱翘,有过面包屑掉在头发上被一个不认识的女同学提醒的经验,自此后每次吃完面包都会检查一番,除了头发上,玉奴丰满的上围也是面包屑停留的地点,当玉奴的手拂过胸口,胸部也会跟着弹跳,面包屑掉落到地面,而这面包屑也像消失于教室的玉奴一样,没人会特意注意。
玉奴收拾好牛奶的空盒以及面包的包装袋,正要起身打开厕所隔间的门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吓了玉奴一跳,玉奴马上停止动作安静地等待外头的人离开,玉奴害怕着自己躲在厕所吃饭的样子被人撞见。
「呜哇,手臂好酸,结果还是没找到。」
「老师自己也没记清楚,还要我们找,自己跑去吃午饭,好讨厌。」
门外传来了两个女学生的抱怨声,以及扭开水龙头传来的水流声,玉奴感到有些紧张,希望他们别注意到这间厕所有人使用,她不想要被发现,如石像一样不敢做出任何会出声的动作。
「好热,汗都黏到衣服了,好恶心。」
「呼阿,水好凉好舒服,好想跳进水里。」
玉奴因为身体胖,加上体质缘故,也很怕热,现在更因为紧张流了许多汗,虽然这间厕所没有阳光直接照热算是阴凉,也还是对门外的人的对话产生了共鸣。
「对了,你上礼拜不是跟社团前辈一起游泳池,好玩吗?」
「马马虎虎啦,学长们就一直偷看女生胸部,以为我和学姊们没发现,很好笑。」
「呵呵,男人就是这样,那你之前说觉得不错的学长那天有一起去吗?」
「有阿,不过我也是那天才知道社团上另一个我很喜欢的学姊是他女友......」
「呃......抱歉,没想到你那么快就失恋了。」
「没什么啦,反正班上有个人最近我们也走的蛮近的。」
「什么!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还不快招供,看招!」
门外传来少女们嬉戏打闹的声音,玉奴躲在厕所里这件事没被他们注意。
「所以你就是把他当备胎啰?你这个心机色女。」
「嘿,别说这么难听,只是先交个朋友啦。」
「恩哼,是朋友的话不会每天传简讯传那么勤吧?」
「啧啧,你忌妒啰?漂亮的脸蛋会变丑喔。」
「别以为夸我我就会原谅你藏着秘密不告诉我。」
又一阵少女们的嘻闹声,听来这对少女间的感情很好,这让玉奴好生羡慕,她也曾经有过很要好的女性朋友,但是在她被孤立时,那些曾经认为是好友的人,却没有一人伸出援手,她也想在高中交朋友,但是对于周边的女同学们,还是有恐惧感在,国中遭到霸凌的疤痕时常化为恶梦将她惊醒。
「啊,社团学姊那天告诉我一件很有趣的事,你想知道吗?」
「嘿嘿,听到你这样卖关子,我就不想听了。」
「呼呼,我偏要说。」
「好任性,要是你跟他交往他就惨啰,小心被甩。」
「那要是我被他甩你会娶我吗?」
「那要看你贴多少钱啰。」
「喂!怎么可以这样,不是好姊妹吗。」
「开玩笑的,你这么可爱,我现在就想带你去公证结婚。」
「呜哇,好肉麻,恶心死了,嘻嘻嘻。」
这句话是我想说的吧,玉奴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不过少女们间有趣的对话,能够感觉到他们的好交情,但这友情会不会就像自己那天的遭遇,突然就断了电。
「喂,结果你到底要说什么啦?不是说有件有趣的事?」
「喔,对喔!差点忘了,也就是......」
玉奴心不在焉地听着门外的对话,但是对话的内容令他忍不住好奇了起来,直到这两位少女离开厕所后,玉奴才缓缓开门走出厕所,而听到的对话内容令她接下来下午的课程都心神不宁。
「学校图书馆的底端,书架后方靠窗的小桌子,如果看到一瓶水,只要打开来喝下去,就会有人来问你是不是在找援交。」
「咦?是我们学校的女生吗?」
「不是喔,是男生在做援交,学姊说那男生很帅技术也很好,会让人做爱上瘾,舒服到整天都想做爱。」
「听起来好假,学姊有说那男生是谁吗?」
「学姊说这是秘密,要知道真相的话就去找那瓶水吧。」
「是骗人的吧,其实是有人躲在旁边,看到有人喝水就跑出来大喊你这个色女,然后说整人成功。」
「我也这样觉得,不过还是想看那男生长什么样子。」
「啧啧,你这个好色婊子。」
「那你不想看吗?」
「想看!」
「那你还说我,你这个闷骚色狼。」
玉奴心不在焉的抄写黑板上的笔记,想起了在厕所听到的对话,有个男生在做援交,挺好奇那男生的样子,可是这件事情是不是该告诉老师,不过又听起来很假,在胡思乱想下,很快就放学了。
玉奴快速的收拾好书包,往校门口方向走去,但走到一半脚步犹豫了下来,就去偷偷看看好了,偷偷看应该没事吧?玉奴转身返回学校,朝不熟悉的图书馆方向走去,玉奴只有开学时教师带学生参观学校设施的时候去过一次图书馆,图书馆在一栋平常不经过的大楼二楼,走在陌生的路上,玉奴觉得有点兴奋,像是玩捉迷藏一样。
玉奴的好奇心越来越膨胀,没发现平时自己都畏畏缩缩害怕周遭眼光的样子已经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