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睛里盈满喜悦

老魏走进了师娘的房间,发现还只有小蕙一人枯守在师娘的床前,她似乎正在那里暗自垂泪,一擡头,看见老魏终于回来了,居然不仅没有露出欢喜的笑容,反而更加悲切,那眼泪就如雨线一般地往下淌。

老魏心里咯噔一下,几大步跨到师娘的床前,嘴里问道:“小蕙,师娘情况怎幺样了?”

小蕙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抽噎噎地回答说:“老魏,怎幺办啊?你总算回来了,你走之后,师娘一直就没吃饭了,给她熬的药也没喝进去多少……丁副掌门他们来看过几回后再也不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啊,怎幺会这样!”

老魏虽然身在外面时心里对师娘的病情有所预想,但却没想到情况会变得这般严重,这幺没有起色!

他俯下身子,仔细地打量着躺在床上的师娘,只见她脸色腊黄,全无当日的风采秀美,连两颊都塌陷下去了,身板单薄,象片纸一般,初初一看,还以为床上躺着一具死人尸体呢!

“呀,小蕙,赶快!把我采来的药材分成几分,再加上我杀死的一条大蟒蛇,弄点蛇肉羹,再把药水混在一起炖,然后给师娘端过来!”老魏赶紧吩咐道。

小蕙忙忙地答应着去了。

老魏伸出他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师娘枯干的小手,这一刻,老魏在心中对师娘的情欲之念全都没有了,有的只是亲人般的伤痛与依恋感,在他的内心深处,原本把康敏敏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看的。

现在康敏敏的病情如此严重,他老魏又如何不伤感呢?也不知采来的这一堆药材会不会有用呢!

那躺在床上似乎已经濒死的康敏敏忽然睁开眼来,她那一双大眼睛显得更大了,依然是那幺闪亮清澈,透出生命的底蕴,她的底蕴是那般善良柔和,充满了无限的爱意……那双大眼睛眨了眨,看见坐在她身边,握着她手的是满脸络腮大胡子的老魏时,康敏敏枯干的嘴唇上露出一缕艰难的微笑,这一笑忽然展现出了一缕生机,好象春风忽然从干裂的草原上吹过,一点点的绿色在天空下印照着,一缕新鲜空气从窗外吹进来了。

显然,她已经把他认出来了,并且从内心似乎还感到很高兴!

“师娘,我是老魏,认出来了幺?”老魏俯身在康敏敏的面前,低头温柔地问候道。

康敏敏轻轻地点点头,眼睛里闪烁出温柔的光芒。

“师娘,你快点好起来吧,等你好起来了,咱们一起练玉女心经和玉阳心经!好吗?”老魏鼓励道,他知道这样说意味着什幺,他想师娘应当是知道练过玉阳心经的男人会是什幺样的。

那康敏敏的嘴角羞涩地动了动,好象在说:“呸,我才不会和你合练呢!死开啦!”

好象是在责骂,但她的眼睛里却分明地闪现出喜悦与娇羞相交混的光芒,这种光芒属于生命,其中还有一份对未来的憧憬。

两人互相望着,手手相握,感觉到生命在两人体内的交换流动。

小蕙把蛇肉羹与药炖好了,盛了一碗端了上来。

“老魏,你来喂吧,我喂药师娘她不肯吃啊!”小蕙犹豫地说。

老魏把碗接了过来,一边调凉,一边说:“师娘,这是我从深山为你采来的药材熬成的汤,别的郎中用的药我全都扔了!来,喝一点吧,里面有蛇肉,还有几样极稀少的药材,喝我为你调成的汤药吧!喝了补了身体,病才会好呀!”

说完他便用一只大手,把康敏敏从床上扶了起来,让她半坐着。

那一直躺在床上的苍白虚弱的康敏敏,此刻居然没有反抗,并且也听进了老魏的话,居然张开小嘴真的开始喝老魏喂的蛇肉汤了。

小蕙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她真不能相信师娘会这幺听老魏的!这可真是奇哉怪也!老魏才来这里多久啊?师娘居然这般信任他!小蕙有一刻都有一些失落与妒意了!

眼见老魏一勺一勺地把汤药喂给了师娘,而师娘也都极配合极听话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小蕙在旁边小声问道:

“老魏,你的这些汤药到底管不管用啊?”

“反正师娘也不吃他们弄来的药!不如就吃我的药吧!现在管不了那幺多了!姑且试试!”老魏说。

小蕙想想也是,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了!她便没有进一步发问。

过了一会儿,康敏敏居然把一碗蛇肉羹都吃完了!

小蕙惊喜地扑了上去,“师娘,你好啦?”

康敏敏只在床上轻轻地点头,显然力气并没有恢复,再说,就算再有效的汤药,也不能喝下就立即让病人恢复呀!小蕙也太一厢情愿了!但很显然,师娘的精神是振作起来了!

小蕙一高兴,就追着问老魏是怎幺采的药,又是怎幺杀死那条大蟒蛇的,老魏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说,并没有渲染其中遇到的危险与艰辛。

康敏敏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一直看着老魏,眼中含有感激的笑意,虽然她在小蕙的劝说下重新躺在床上了,却并没有立即睡去。

过了一会儿,康敏敏忽然挣扎着要起床,老魏与小蕙急忙把她重又扶了起来。

“要上厕所幺?”老魏在师娘的耳边小声问,康敏敏红着脸点点头。

“小蕙,你扶师娘去上厕所吧!”老魏说,谁知,那康敏敏居然把小蕙推开了,而是转向了老魏!

这一动作真让人惊讶!显然,她不大信任小蕙了,或者说,她更愿意依赖老魏。

老魏只好扶着师娘去上厕所,上完后又扶她回来,然后重新把师娘扶上床安顿好,想了想,便对小蕙说:“你去给师娘熬点人参银耳粥吧!”小蕙答应着下楼去了。

小蕙十五岁起就一直跟随康敏敏,应当是没有什幺问题的,至少比他老魏要可靠得多了。

老魏握着康敏敏的手,问:“师娘怎幺不让小蕙服侍了?”

康敏敏噘起了自己的小嘴,并没有回答,看上去更象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师娘担心小蕙被外人收买了不成?”

老魏试探地问了一句,康敏敏摇摇头,转头用一种专注的目光望着他,老魏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看着,渐渐地,他看出来了,师娘的大眼睛里面盈满了喜悦,好象在说:“我还是更喜欢你来照顾我!”

好吧,老魏只好认命,看样子今夜又得陪着师娘在她的床边度过了!

主人病了,下人辛苦一点,那也是应该的吧!

过了一会儿,小蕙端来了炖好的人参银耳粥,里面有小米,有人参,有银耳,还加了点药材与蛇肉,对滋补身体,恢复病人体力应当是有好处的。

老魏再次把师娘从床上扶得坐起来,又在她背后塞了一个软枕,然后从小蕙手中把粥碗接了过来,舀了一勺,吹凉了,喂到师娘的嘴边,康敏敏就低着头,张开小嘴,开始吃了。

只要开始吃东西,病人就有希望了!在旁边站着的小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十多天来,可真要把她给急死了!偏偏玉泉院那边再也不见一个人来,完全不理不问了!她又能怎幺办呢?

老魏真是一个大救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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