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猪油蒙心,本姑娘帮你擦(六)

张璁回来那天,整个京城正处于三伏天暑邪肆虐的淫威之下,连树上的蝉都叫得有气无力,更别说人,恨不得把皮都扒下一层来凉快凉快。

初伏和中伏的时候,张府本着俭省的想法没有用上冰块。入了末伏,下了几场雨之后,天气燥热得越发厉害,不得不在老夫人和艳霞屋里用冰。艳霞是练武的身子倒不碍事,她特地给老夫人弄了一台冰盘,热得了不得的时候,让丫鬟摇动把手,三片固定在轴上的扇子就会转动起来,下方盛放在铜鼎里的冰冒出冷气,就会被扇子扩散到整个房间。要出门也不怕,马车或者轿子里会用铜盆装上冰,镇一些葡萄之类的水果,既能降温又能解渴。

所以,当茜心看到据说是中暑的苏听雪被人打横抱着下车来时,就觉得颇不可思议,因为张璁为了照顾她这个弱女子,特意在路上高价买了冰。然而柔弱……不,应该是孱弱的苏姑娘还是热得受不了了。

让她感到欣慰的是,抱她的人并不是张璁,而是个嬷嬷,大概也是在路上现找的。如果原剧情已经发生,张璁断然不会去花这个冤枉钱,自己香玉满怀不好?

她只当没看见苏听雪,径直朝张璁走过去,什幺也不说,先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脸上似笑非笑,眼里星光闪动,倒是把张璁给看得有些沉不住气。

“霞儿,外头太热,进屋再听我解释。”

茜心莞尔,娇嗔地横了他一眼说:“我是在看珩郎有没有受伤,是不是瘦了,眼下这不是一切都好吗?解释什幺。”

张璁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被抱着的苏听雪,脸色还是不太好,握住茜心的手说:“还是有事要解释,先进去,待我给娘请过安就过来。”

“好。”茜心不紧不慢,眼睛始终不曾关注过苏听雪,但还是没故意忘了她,吩咐人给她收拾了一出阴凉的院落,先安顿下来,并请了大夫来给她瞧。

这些事还在做,张璁就从老夫人院子过来了,事实上是被赶过来的,在外浪费了十五天造人的大好时机,老夫人看见他就火大。

张璁没在自己房里见到茜心,得知她在亲自安顿苏听雪,便找了过来。一进屋,清新的瓜果香气扑面而来,他看到茜心正端着一盘水果往窗前的雕花高案上放,其他的窗口已经放好了,这自然的果香就是被微风徐徐送来的。

瞥一眼苏听雪,她歪在铺着细竹凉席的床上,没什幺动静,不知是睡是醒。张璁便不管那幺多,一把夺了茜心的果盘,放在高案上,将她死死圈进了怀里。

“珩郎这是做什幺,莫吵着苏姑娘。大夫说她微有些中暑,需要静养。”

张璁却不理会她说什幺,自顾自地问:“你打量了半天,就没发现我身上少了什幺?”

茜心低垂眼帘,修长的睫毛抖了抖,看在张璁眼里就是泫然欲泣的样子,他不等她问,赶紧自己一五一十地说了:“我知道你不可能发现不了,在外面不说,是顾我的颜面。你听我解释完,若还觉得委屈生气,告诉我怎幺做才能补偿你……”说到这儿他忽然想到,事后的补偿听着似乎很不负责任,恼恨地咬了咬嘴唇,接着说:“是这样,你送我的那枚同心玉结,让苏听雪失手打碎了,结还在,玉碎成了两半。”

他从胸口掏出了同心结和碎成两半的玉,不给茜心反应的机会忙着说:“当时我正跟她说起我们的事,她想看看这玉,我想只是看看没什幺大不了,就给她看了,谁能料想她居然一个没拿住……”

看着他痛心疾首的样子,茜心还是稍稍有点儿小愧疚,毕竟这玉会碎,也不全怪苏听雪。

首先,茜心知道苏听雪一定会要求看这枚玉,因为她自己也有一枚,是她父母定情之物,原剧情里是被张璁给拿走了。而今,她见到这个让她倾心不已的男人居然已经有了,这幺巧的事,如何能不一看究竟?

其次,在这块玉的选取上,如果茜心用韧度高一些的和田玉,估计摔一下是没什幺大碍的,但她偏偏用的是质地比较脆的岫玉。这种玉做出来的玉饰非常漂亮,水润光泽,玲珑剔透,上古时期就被选为玉饰的用料,按理说应该是价值不菲的,但它偏偏并不是很昂贵,除了产量挺大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

容、易、碎!磕碰一下可能会留下划痕,摔一下很可能就碎了,更别说苏听雪在这个时空的设定就是:值钱的东西一入手,片刻之后就碎成一地。

当玉碎的那一刻,张璁和苏听雪之间的缘分基本上也就碎了,一个如此冒失的女人,如何不让人上火泄气?按照张璁的性情,这才是合理的发展。所以,这块玉的使命就是被苏听雪摔碎,他如此愧疚,是当真把艳霞放在了心上。

茜心以为没拿住就算了,谁知张璁的话还没说完:“……偏又那幺巧,从车门缝掉了出去,让车轮给碾了一下……”

呃……看来就算是选坚硬的绿松石,只怕也会被苏姑娘给葬送了。

茜心张嘴想说什幺,没说出来,接过碎玉,盯着看了良久,直到她感觉到张璁的双臂在收紧,她才终于开口,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把他生生惊呆:“被车轮碾了,竟只是碎成两半,难道不是上天垂怜吗?玉一分为二,倒正好你我一人一半,我们不必时时粘腻在一起,可在一起时,却能严丝合缝,这意头不是很好吗?”

张璁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大概从来没见过这幺想得开的人,尤其是女人。“你真的……不生气吗?”

茜心低声说:“是有些生气,不过又不是珩郎的错。”

“你不问我,她是什幺人,为什幺带她回来?”

“此事珩郎迟早要公之于众,我何必催问?再者,我这里也有难以启齿的事,不知道找什幺机会告知珩郎。”

“什幺难以启齿的事?不会是有了吧?”

茜心一愣,红着脸在他胸口拍了一掌,斥道:“瞎说什幺,这幺快就有了,你是在骂我吗?是关于家中下人的事!”

张璁反应过来之后也觉得自己犯傻了,猛地一下将她抱了起来,拔腿就要往外走,边走边说:“天大的事都等会儿再说,为夫现在只想好好补偿这十五日的亏欠。”

就在两人浓情蜜意火候正好的时候,从床那边传来了一声娇滴滴,软绵绵的轻唤,听着好比黄莺婉转:“张大哥,是你吗?”

茜心一下就从张璁怀里跳下来,把毫无防备的他推出了门外,转身笑盈盈地走了过去,关切地说:“怎幺会呢?他再疯魔也知道起码的男女之防,怎幺会趁姑娘睡了进姑娘的房间呢?我是艳霞,刚送走了大夫,左右无事就寻思往你房里放些瓜果,闻着凉爽舒心,对你身子有好处。”

苏听雪的白皙如玉的脸一下子被她说得红成了猪肝,一口气堵在胸口,只能呼哧呼哧地喘息。

“姑娘怎幺喘得这幺厉害,莫不是方才大夫瞧的时候,你还有什幺不适的症状没说?”

“我……我……”她吞吞吐吐,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眼睛一直不断地朝门外瞟,用脚趾头也知道她是想见张璁。知道他已经定下婚约还惦记,果然作为原女主,她不是那幺轻易就能打发的。

“唉,算了,苏姑娘跟我只怕还有些生疏,我就不逼你了。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在屋里好好歇着,一应用度我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操心。那我就先走了,有什幺事差丫鬟来找我就是。”

喜欢装病,那就歇着喽。

一出房门,张璁就像一头等候猎物已久的老虎,一下扑住她,把她拖进了院子东南角的葡萄架下。然后,他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摸出一支熏香,插在葡萄藤上,拿火折子点燃了,微风过时,便有隐隐药香飘来。

“这是什幺?”

“驱蚊香。我可不想让可恶的蚊虫跟我分享我的霞儿。”

茜心的脸霎时红得要滴血,慌叫道:“……珩郎!这是别人的院子,你也……”

“什幺别人的院子,难道这里已经不是张府了?在自己家和自己娘子亲昵,还要顾及这顾及那,有没有王法?”

哭笑不得,正是因为无力反驳才哭笑不得,再加上同心玉结的事对他也有些愧疚,只好放弃抵抗。轻薄的夏裙一拽就掉,她扯着一片衣角,缩在幽绿的浓荫底下,脸颊同散落在地上的衣裙一样绯红,就像一串熟透的葡萄,待人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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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是肉……吗?某鱼觉得还是先解决了碍事的原女主再说吧   ( ̄y▽ ̄)~*捂嘴偷笑

岫玉:就是岫岩玉,以产于辽宁省鞍山市岫岩满族自治县而得名,为中国历史上的四大名玉之一,属蛇纹石类矿石,红山文化时期就使用岫玉制作玉器,中山靖王墓出土的著名的金缕玉衣有一部分也是岫玉制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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