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它懒散地摇了几下尾巴表示见到主人的高兴。

秦九妙吐槽:“爸,你看蠢狗吃里扒外!我真是讨厌死了!”它能不能不要差别待遇这幺明显。

倒是秦仲天并不恼:“那是爷爷送给你的。”任是它卖主求荣也得原谅。

“谢谢你捡到了我们的狗。”对康洛道谢。

康洛终于回神,赶紧站起来,略拘束,见到大帅哥能不紧张幺?“我一直在等这位小妹妹来领狗,幸好没错过你们。”

“这位大妈,我家的狗看来很喜欢你。”这时旁边的萝莉开口。

大、大妈——?!

康洛如晴天霹雳,内心崩溃,脸上还带着假笑:“小妹妹,阿姨有这幺老吗?”

“你不要笑,你笑得好假哦!”

你笑得好假——

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好像谁也曾这幺对她说过……

“对不起。”康洛假笑转为僵笑,好想打这个小美女,长得这幺漂亮嘴这幺毒。

“爸,走吧。这位大妈刚才对你犯花痴了,可别让她缠上了。”小美女继续毒嘴。

康洛能感觉到自己额上青筋直冒,笑容快挂不住了。

适时大帅哥为自家女儿道歉:“为我女儿的失礼抱歉了,念在她还是小孩子的份上请莫放在心上。”

“哪里哪里,我怎幺会和她计较……呵呵……”

真的好想暴揍这小妹妹和她爹一顿!

瞬间对高颜值父女二人组的幻想破灭了。能放任自己女儿这幺无礼还总是以一句“孩子还小”为借口一笔带过的,不就是熊孩子家庭吗?!

真倒霉,居然让她给碰到了!

内心崩溃的女人在高颜值父亲的道歉中再见,待到二人组消失在医院大门,康洛气得抓起额头上的树叶扯下一把塞进嘴里,面带狰狞吐字不清吐槽:“不要让我再遇到你们了!长得再帅品性不行老娘也不会犯花痴的!”

吼——气死她了!

嚼嚼嚼——

旁边的路人把她当成神经病一样飞快地远离。

医院外,停车场,宝马车上,秦仲天问女儿:“今天你有些反常哦?很久没听到你这幺毒嘴针对一位女性了。”

“不知道。她的笑容让我想起某个女人,很讨人厌!”

秦仲天略惊讶:“你在生气吗?生气那个女人躺在了医院里?”他了解自己的女儿,这个别扭的孩子对喜欢的人就会故意说成讨厌。

“哼,谁会生那个臭小鸡的气!她那幺恶心的人,连得癌症了也要把我们家里搅得一团乱!所以那幺坏活该得脑癌成为植物人。”漂亮的小女孩赌气地嘟起了嘴。

秦仲天不再发言,发动了车子驶上大道。旁边的女儿在把玩了泰迪的耳朵很久后,轻声问:“爸爸,她是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秦仲天瞟了女儿一眼,只看到她光洁的额头和那紧抿的小嘴巴:“嗯,对不起,九妙。医生说她只能再活两个月了。”

“可是她不是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多吗?!”虽然这是第一次来见这个女人,但平时秦家人对邹小鸡的事情是持续关注着的。

“但是,我们更应该相信医生的话不是吗?”

“……”

又持续了很久的沉默后。

“爸,其实我真的很讨厌她,从第一眼见到她就讨厌了!”

“嗯,爸知道,因为你讨厌她,所以你给她穿了妈妈的衣服。”

“……”

“爸,有空带我去美国看看妈妈吧,听说她生了个弟弟。”

“好。”

康洛刚上三楼,继续护士台时,负责她的护士便说秦先生找她,回来了马上就过去。

康洛一听,紧张地吞吞口水,然后指着时间说:“我得先把晚饭吃了吧。”

在食堂耗了一个小时快要被食堂阿姨瞪出个洞来的她,实在不能再厚脸皮了,把饭盒还了回去后,慢腾腾地走回三楼。

这时护士小姐又催她了。

康洛叹口气,给自己打气,怕什幺呀,她可真没做亏心事!呃……她是曾偷偷溜进去过……

额头冒着心汗,就这样带着心虚她上梁山了。

秦仲霖不是吃人的老虎,他在兄长和侄女离开后便让护士给康洛捎了话,一直耐心等到六点,他吃饭时间,这姑娘才姗姗来迟。

“抱歉,秦先生,我来晚了……您在吃饭吗?那我等您吃了再来……”她欲走。

他叫住她:“没关系,请进来吧。”他把饭盒推到一边,看样子是准备和她谈话结束才继续。

“没事没事,您先吃吧,吃完和我聊也行!要不然饭菜冷了就不好吃了!”跑不掉,缩着脖子进来了。

她只用屁股沾了一点点沙发坐下。

“那就请康小姐多等一会儿,我先吃完饭。”他说。

“好的好的。”

秦仲霖重新端起饭碗,低头专注于菜上。

而康洛则静静坐在对面看着他,脸上挂着礼貌性的笑容。

看着看着,她就又犯花痴了。

这男人手指好长,举着筷子挟菜的动作好优雅,吃饭几乎没有声音,而且每盘菜都不会在里面翻翻挑挑的,顺着一边挟着。

真是……好久没看到他吃饭的样子了!

诶?!……好久没看到?!

她什幺时候见过这个男人吃饭的样子幺!

虽然失忆了但真的肯定不代表她和这位男士有任何瓜葛的!

当他吃完后,他抽来纸巾擦拭了嘴角,然后把空了的饭碗叠到了一起,用餐巾布盖上放到了角落里。

处理完这一切,他喝了杯热水。

才替她泡了杯茶:“对不起,刚才忘了替你倒茶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渴!”

他替她泡茶她要短寿的吼,还是自己动手得了。

“今天我找陈医生了解了一些关于康小姐你的情况,对昨天的失礼我表示抱歉。”

“哪里哪里,昨天是我冒失了!”

“没想到康小姐和我的未婚妻还略有些缘分。”他擡头,盯着她露出一种很疏离的笑容,也可以称为礼貌性的笑容。

“你成为植物人的时间与我爱人差不多,在大约八个多月前从成都转到了北京。苏醒的时间又凑巧是我爱人过生日。”

“对呀对呀,为此秦先生您减免了我们这些植物人的医药费,您是我们心中的大善人呢!”赶紧拍马屁。

“我并不是什幺大善人,这样做也只是想让我爱人少受到病痛的折磨。”

“但不管怎样确实因为您的善举得以使我们获利,所以我们仍然是很感激您的。”真是伟大的爱情,她康洛啥时也能遇到那就算现在死了也值了——

啊,不,死之前还得安顿好娘亲才行!

呸呸呸!想哪去了?!

果然她这种关键时刻还是浪漫不起来的女人就注定得不到浪漫的爱情!

任这厢康洛脑子里胡思乱想,那厢秦仲霖正慢条理斯地泡着茶,他纤长的手指端着精致小巧的茶具时真是美得令人夺目。

康洛瞬间又犯花痴了。

“陈医生找了你的主治医生,了解到你的病情,你恢复得很好,但是刚清醒那段时间睡眠颠倒了,这之后又有了晚上梦游的习惯。”

“对呀对呀,秦先生您说得一点都不错。我现在倒是睡眠正常了,可惜又犯了梦游症。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植物人清醒后都有的怪异,但我主治医生也安慰我植物人醒来本来就是奇迹,发生点这种略怪异的行为也是能理解的!”所以她真的不是故意要闯他房间的哦!

“梦游中的人总会做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又或者闯不一些不该进入的地方……”她暗示她进来这楼是无意识的行为。

而且哦,他要感谢她才对,是她找到他给未婚妻的戒指的。

想起戒指,康洛便扭头看向病床,那双手交叉叠于肚上的睡美人左手上那颗硕大的钻戒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真是再次刺瞎了她的狗眼!

赶紧收回狗眼。

秦仲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见她在那戒指上停留了几秒,便解释:“那是我花了大半年为她挑选的结婚戒指。她喜欢闪闪发光的珠宝首饰。”

艹,不要在我这条单身狗面前秀你们的恩爱!

汪——咬死你们!

“秦先生真是个有心人,如果她醒来,一定会感动极了。”她笑。

“可是她永远都醒不来了。”

“即便如此,她也一定知道秦先生对她的深情,哪怕死了也心甘情愿的。”瞧她这嘴说得多甜。

他脸上一丝苦涩一闪而过,呢喃:“若她真能知道……”他曾当她的表白是再一次的捉弄自己,于是说出那样伤人的话。其实那压根就不是他的真心……

如果再一次,时间再给他重新来一次该有多好——

“什幺?!”她听不清楚。

“康小姐,我和我的未婚妻将在不久后结婚。”他突然话锋一转。

她一愣,“恭喜。”和植物人结婚?!明知道对方就要死了——

我艹,好感动——好嫉妒!

忍住!你嫉妒个毛线!

“我因为工作的时间不能长陪她,而我也发现康小姐你和我爱人挺有缘分。所以,如果有时间,您愿意常来陪陪她吗?在她最后的时间里。”

“诶?!……哦,我当然很乐意!只要秦先生不嫌弃!”

“谢谢。”

康洛离开秦仲霖房间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几分怪异。

他干嘛请她来探望自己的未婚妻?

算了,有钱人的想法总是奇奇怪怪的,想破脑袋也是想不透的。

不过借此机会和他搞好关系,妈妈也说他是个好相处的主。虽然她觉得这人看起来好相处其实只是一种礼貌性的行为,但是……毕竟怎幺说也是托他的福她妈不用这幺辛苦为她攒医药费嘛!

在康洛离开后,秦仲霖便坐到了床前,握起了邹小鸡的手,“你说她是邹小鸡,那就证明给我看,那不是胡言乱语……”

他了解到这个叫康洛的女人家世贫穷但为人老实,也没有神经病的病因存在。

所以,昨晚上她所说的那番话,哪怕事后被证实是她的胡言乱语,他也突然想试试——

只因为他的爱人生命即将走到头了!

***

秦仲霖天天霸在医院里,蒋东原没法再去见人,这几天心情挺暴躁的。侍伺他的小情人真是日日过得心惊胆颤的,这位蒋公子的阴阳怪气可是出了名的,换女人如换衣服的速度也是出了名的。虽然出手大方,可是非一般自恋的女人真的是陪得好痛苦……

在蒋东原暴躁的时间里,从秦家送来的一张喜贴,在他满是疑惑谁结婚了时,打开一看后,他撒了那张请贴。

“秦仲霖,我的好哥儿们,你是要向谁证明你那伟大的爱?!邹小鸡爱的可是我蒋东原,难道你还要自作多情多久?!”

可惜不管他怎幺嘲讽,看到那张喜贴的残渣都感觉在嘲笑自己般!

旁边的小情人小心翼翼捡起那虽然撕坏了但拼一起还能看到内容的请贴,她细细阅读一番后,微微张大嘴巴,然后谨慎开口:“蒋少,这……这上面是假的吧?!”

当年蒋大少爷和秦家二公子为夺取一个女支女的事可是闹得人尽皆知,那幺好的哥们儿就差点翻了脸,直到那女支死了人才算告一段落。

“怎幺?”蒋东原盯着小情人的脸,这个女孩不过十八岁,但心思玲珑甚讨他欢心,而且身体干净。最最重要的是,她有几分神似邹小鸡。

这个女孩打前几天在夜X会里遇上时,他便尤如初见到邹小鸡时那般光景……

“蒋少我说错话您可别恼我哦,人家也只是听来的……”

“你要是再吞吞吐吐,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他表情一凶,她便吓得身子一哆嗦,这个男人在床上略暴力,这几天折腾得她去了半条命。

“我听会所里的姐姐说这个叫邹小鸡的女人已经死了!”

“死了?”他呵呵一笑,“秦仲霖确实是要娶一具‘尸体’!”

“啊?!”年轻的小情人吓得脸色都白了,这有些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儿们怎幺癖好那幺诡异——

一个人的生命处在倒计时,一个人的生命却健健康康的可以活到七八十岁。那生命倒计时的人一定会非常的紧张。

给予她的时间可真的不多了——

邹小鸡是如此的迫不及待想要掌控着这具身子的主导权,可她太虚弱了,而康洛太健康了。

她好不容易熬到她彻底地陷入熟睡后,终于掌握了主导权睁开眼睛时,她来不及换下身上的睡衣甚至来不及穿上拖鞋,就在寒冷的春夜里赤着脚跑上五楼。

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是……

呼呼……

好喘!

她越来越健康,她就越来越虚弱!掌握着这身体的意识是如此的费力,对任何人而言轻而易举的两楼对她邹小鸡却是那样的残忍,好累,她扶着墙壁脸色苍白如纸,没多少时间了……

她终于推开了病房。

屋里头那个男人躺在沙发上盖着毯子熟睡着,她扑了上去,她如此迫不及待。

她压上他的一瞬间,他醒了。

她额上冒着汗,他静静盯着她。

她笑,“秦仲霖,你真是个多疑的男人……”

这语气,多幺甜蜜。

他没吭声。

她的手指摸上他的脸,“不要排斥我,不要拒绝我的话,相信我,我是小鸡,你最爱的小鸡……”

她想凑上自己的唇,他如此爱她一定不会拒绝。

可他阻止了她:“你要我怎幺相信你?”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快死了!”她的声音略尖锐,因为对死的恐惧。

“我知道,所有人都知道邹小鸡要死了。”他的口气听不出一丁点儿的对她的话的想法。

“你要怎幺相信我?!那些纸星星吗?还是和蒋东原?我说过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可是你却和蒋东原在一起。”他终于松了口,他的身体有几分颤抖,因为如果她真的是邹小鸡的话——

“那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她毫无羞耻心地说着谎,她要欺骗这个男人,然后借由他帮她继续以另一具身体活在世上!

“如果你知道我得了脑癌你会多幺伤心?我只是不想伤害你——”

“你可以明说的……”他呢喃。想伸手捧起她的小脸,她的语气多幺的令人怀念,这就是他最爱的那个女人啊……

“……唔!该死,我又得走了——秦仲霖,帮帮我,帮我想方法,我不要死,我要留在这身体里继续活下去——帮我——”她悲鸣完,面上一丝狰狞后晕死了过去。

她软软地倒在了他的身上,他的手犹豫而哆嗦了几次才轻轻地搂住了她……

他的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上,他嗅到了她头顶上乃至脖颈上飘来的淡淡的廉价的玫瑰香味……

“如果你真的是她……”那我会尽一切留住你!

你是……谁?!

康洛又做梦了。

她梦到一个女人在哭,哭得很伤心。

四周一片黑暗,只有那个哭泣的女人周围有光点,她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或许是人的本能想要阳光。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她听到那个女人不停重复呢喃着。

你死了吗?

她觉得自己没张嘴,但声音就这幺散发了出去。

那个女人擡起了头,一张倾城的容貌露了出来!

那是,邹小鸡?!

我不要死——你让我活下去好不好——

她哭着乞求着她。

我要怎幺帮你?

啊,想起来了,这个女人马上要死了。所以她托梦来了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要怎幺活下去——

她再次哭得好无助。

没有谁能帮我——没有谁——

她想安慰她别哭,这幺美的一个女孩子哭起来真是令人心疼。

她想开口她来试着帮她,可是她明白这个女人脑癌晚期能拖到一年多已经是奇迹了。

对不起……

她脑海里响起自己的抱歉声。

我帮不了你……

你帮得了我——

忽然这个哭泣的女孩狂吼起来——

对,只有你能帮我——

她猛地朝她扑了过来——

康洛再次被吓醒了!

“我又做噩梦了。”她吁了口冷气,翻身下床,又找来衣服,这几晚上都会从噩梦中吓醒,然后惯例忘记噩梦。

洗澡的时候,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看又看看,自恋地托托胸前两坨肉:“嗯,弹性恢复得很好,没发现下垂迹象……”

秦仲天接到弟弟的电话,他以为是敲定一家人吃团圆饭的时候了。结果电话那头竟然是:“哥,帮我找个术士吧。”

“什幺?!”秦仲天当场认为弟弟疯了。

不过爱弟并听弟弟话的好哥哥,虽然不满还是乖乖地去联系术士,也就是那些神棍的人士了。

中国关于神棍学这方面的知识一直残存了几千年,即便是现今科技如此发达的社会,这东西仍然还没消失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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