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爱丽丝睁开了眼,不由大吃一惊,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古老的城堡,沉重的石窗,白色的纱帘轻轻飘荡,就连壁墙上的人鱼灯也突窣地闪动着……
她轻轻迈进了那个她以为再也不会进去的地方,那棵见证他们誓言的八重樱正在怒放,叶间密密麻麻开满了桃粉色的花朵。
凄清的圆月悬挂在天空中,仿佛一个旁观者冷漠的眼睛。金发的国王手持酒杯倚在黯淡的光影之中,思绪一片空白,一切尽是茫然,仅有的知觉不过是那种刀割般的疼痛,无所不在,甚至取代了形体本身。一位灰发少年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像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
她的心,猛的跳了起来,是阿斯兰,果然是阿斯兰。。
只是,他看上去似乎成熟了许多,这是十几年以后的阿斯兰吗?
昔日的国王已经不年轻了,但,岁月的流逝非但无损他的俊美,反而令他的全身上下散发着成熟稳健的王者风姿。
“兰迪,有她的消息了吗?”国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浓烈的液体化过的瞬间,麻痹大脑,刺痛着心。
自从他的大人再次消失后,他的心就仿佛被拽入了深暗幽冷的水下,无数湿滑的触须争先恐后地缠绕上来,将其最终拖入漆黑的海底。
离别的场景不断在他的脑海里回放,他不知道怎幺做,才能够留下他的大人,仙女最终拿回了被偷的羽衣,便不再留恋人间。
“还没有,另外叫离筝的黑发男子也是不知所踪。”兰迪一脸平静地看着他,“陛下,我不明白您为什幺一直这般执着于爱丽丝王后。”
他没有回答,只是细细的触碰着那棵樱花树。于是有些细微的幸福,摇曳地从心脏里蔓延生长,一直由脉络骨骼纠缠到全身,在他和树接触的指尖上,开出迷离的花朵来。
那花是血红色的,琥珀透明,从他的下颚滴落到娇嫩的粉色花瓣上。
“陛下!”兰迪尖叫起来,“来人啊,陛下中毒了!快来人啊!”
中毒了!
那种好像细小火花般的焦灼感,还有那深深的恐慌,在她胸口的某处发出了细碎的声响,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寂静的皇宫一下子变得喧闹起来,慌张的侍从们来来往往穿梭着,整个宫殿都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然而阿斯兰恍若未觉,静静的立着,所有的记忆都仿佛成了一片空白。当心灵被架空的时候,只剩下难以言喻的一些情愫在胸膛里某个似是而非的角落徘徊低吟,既不离开,也不亮相。它生生地将一种叫做寂寞的心痛一字一句地堆砌,垒筑成一个隔绝身心的围城。
阿斯兰,他看不见她。但是,
她看见,他眉梢眼角的落寞的笑容。
她看见,他轻言浅笑的风华一如昨日。“兰迪,你还不明白。”
他的血原本就是为了她才流淌在这个躯体里,如果她不在了,这些冰凉的血液又有什幺打紧的。
那些血在那棵樱花树上,桃粉色里几点鲜红,触目惊心。他不愿让自己的血玷污了那棵树,正强撑着一点一点的擦拭去。
他的身上,手上,衣服上都是蔷薇色,一片片洇润,一片片浓郁,暗色诡异。
沉迷。
蔷薇的颜色开在这样春天冷漠凄清的夜里,使得万物失去的具体的样子,只觉得是红红白白的艳丽,浓郁到几乎失色的流光溢彩。
“阿斯兰!”爱丽丝想要叫住他,却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像是感到了什幺,猛的擡起头来,接着又摇了摇头,轻轻一笑。
“阿斯兰!”爱丽丝刚迈出一步,身子忽然被一股大力扯了回去,在迷迷糊糊之中,隐约听见他清透幽然的声音:“月岂昔时月,春非昔日春。此身独未变,仍是昔时身。。。。”
再睁开眼睛时,她还是在床上,窗外已是一片阳光明媚,果然,果然只是做了一场梦。
“爱丽丝大人,还不起来吗?”露西一把将还在被窝里挣扎的睡眼惺忪的魔王大人拽了出来。
“露西,我做梦了。。”
“做梦?什幺梦?”露西好奇的看向魔王大人,忽然伸手从他的头发上取下了什幺,道:“头发上沾了什幺东西?”
爱丽丝缓缓望去,她的手心里是---------一片桃粉色的八重樱花瓣。
忽然。。一滴眼泪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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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里有毒哈哈哈哈,我压缩了一点,正在奔向结局。。。。。
月岂昔时月,春非昔日春。此身独未变,仍是昔时身。(落樱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