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何畅春听明白了一些,拔开冲着他的两条枪,拖着一条伤腿走向他们。

康吉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但没挪开指着周水绒的枪,而是从手下人那里拿了一把半自动步枪,枪口对准何畅春。

何畅春丝毫不怵:“你撞我就是要找我,你不如先说说你找我干什么,看我能不能办。”

“你早该办!”康吉说话时脸都在抖,他有多恨呢?

“嗯,说来听听。”何畅春把个公安部副部长的胆量和魄力展露无遗。

那好!康吉就告诉他:“司闻没死!你们对外声明司闻早在多年前就死了是一场骗局!”

气氛更紧张了,康吉愤怒的姿态和他不断戳在何畅春脑门的枪互相较劲,都想要关注。

“我知道。”何畅春从容回答。

我知道。

我知道……

康吉点着头出着大气,他被惊到了。

全世界都以为司闻死了,却没想过中国一手培养的一头狼他们怎么舍得弄死?

“那你全世界通报司闻死了?”

何畅春就说:“我中国公民,对外说是死是活用跟你打招呼吗?”

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猫发情似的嚎叫一声,有些人鸡皮疙瘩布了一身。康吉拿枪用力戳戳何畅春的脑门:“你就不怕我把你这话公布到全世界?”

夜更深了,风开始吼了,何畅春说:“你活不到公布的那一天。”

康吉知道自己算错了一步,穷途末路了,但就算是死,他也要拖着他们一起死。既然他弄不了司闻,那就弄谁都是弄,谁都别活!

他左手中指在扳机中心,时刻准备。

他很有经验,拿枪很稳,持枪稳可以保证发力均匀,发力决定精准度。也就是说现场这种射击距离,他弹无虚发。

何畅春攥紧他的枪口:“你说司闻弄得你家破人亡,从你手里销出去的毒品弄了多少家破人亡你算过吗?你害死我多少公民,你算过吗?”

后面的话,何畅春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你胆敢来中国,我能让你活着走?”

康吉不怕死啊,他放声大笑,伸着他那条吸毒过量瘦成干树枝的脖子。正好十分钟到了,警方来人了,特警部队把现场包围。

何畅春还攥着康吉的枪口,话说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司闻你动不了。”

你们境外治不了司闻?

不好意思,我们也治不了,您另请高明。

康吉疯了,他要被逼死了,他几乎是在何畅春话音落下时就开了枪,但何畅春早有预感,话说完就扑到了一侧,躲了他第一枪。

特警射击康吉脚下地面,予以警告:“放下手中的枪!立即投降!再有动作!就地击杀!”

康吉的笑变得苦涩,他的狰狞慢慢脱去力量,剩下一副空架子,吓不到人了。

他这一生,干得都是黄泉路上的买卖,他以前有过选择的机会,但谁能拒绝三百倍利润的毒品?

马克思《资本论》中表达过类似的意思,当利润达到三百倍,别说刀尖上舔血,枪口的血他都能舔。

他不后悔,要说后悔的事,那就是妄想像正常人一样有一个正常的家庭。要是再来一回,他就死到底,死在毒品上,绝不动感情,绝不要孩子。

此时风停了,特警趁着康吉走神,迅猛上前,把他摁住。

康吉脸被碾在地上,悲惨在他破皮皴裂的嘴唇上体现,在他无规律抽搐的肩膀体现。

他嘶吼,叫嚷,黑色的牙上黏着唾液,他一张嘴拉出长长一条唾液丝,狼狈在一条条枪下无所遁形。

他这些尚能被看到,那些因毒品倒下的家庭、警察,他们的痛苦甚至不能公之于众,只能藏起来,遮住……

贩毒的都是疯子,他们不怕死,所以就让他们死,一个一个杀,虽然杀不完,但杀一个少一个。

这是一条不常走人的路,四下荒凉,野猫、野狗都不常见,最适合犯罪,但天网恢恢,他们赖于再荒凉的环境也终将被制服。

随着康吉同伙陆续被摁住,这场针对康吉的长达两个月的追捕终于落下帷幕。

周水绒收了枪,脑袋上血流得太多,她有些站不住了。

何畅春走过去,扶住她,没问她的姓名、来历:“知道有个词叫投桃报李吗?”

周水绒知道。

何畅春说:“你们从哪儿来,我会安全把你们送回哪儿去。”

就在此时,刚被摁住的康吉突然挣扎起来,夺回他的枪,没有丝毫犹豫,朝何畅春开了一枪。

周水绒看到康吉举枪就瞪圆了眼,拉住何畅春向右侧扑倒,躲了他第一枪,但他还有第二枪。

“啪——”

子弹当场从周水绒颈部穿过,但她还是拔枪射向了康吉。

她和特警的枪几乎同时射穿了康吉的脑袋,可那是她最后的力气了,特警还可以开第二枪,第三枪,她不能了……

周围开始混乱起来。

声音又变杂了。

周水绒颈部一直往外冒血,脸上的筋都凸出来,她上半身在经历几秒的猛烈颤抖后,慢慢停下来。

何畅春抱着她,冲身后大喊,喊什么她听不见,但她看得出来他很着急。

司闻算到了公安部会投桃报李,但他没算到周水绒不能活着回去了。

他会为她骄傲吗?他女儿可勇敢了,一点都没给他丢脸……

还有沈听温,她突然好难过,她食言了,回不去了,她欠他的,再也还不了了,他会怪她吗?

会吧?

他一定气死了,怎么周水绒这个傻逼就是不听话呢?

他不让她干什么她怎么偏要干什么呢?

她一点都不可爱,喜欢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对不起啊。

对不起,沈听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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