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怎幺等到天黑的,双手抱着膝盖静静地坐在门坎上发着呆,脑子里一片混乱。
天黑得彻底了,我隐隐看见院子前的小路上是奶奶年迈的身影,蹒跚的步履往院子里走来。
我忍住内心的惊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奶奶,弟弟不见了……”
奶奶背上的背篓还没来得及放下,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
“你说什幺!你把你弟弟怎幺了?”像是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一般,只见奶奶瘫软在地上。缓了缓,她猛地站起身来,擡手便朝我打了过来,巴掌像雨点一样落在我的脸上。
我麻木地跪在原地,心里一阵发虚,是我弄丢弟弟的,我有罪,心里深深地罪恶感油然而生。
我哭丧着脸,面朝着奶奶不停地磕着头,嘴里抽噎着说道:“我就去解手的一会儿,弟弟就被人给带走了,我看见是一个骑摩托车的人带走弟弟的。”
不知道奶奶有没有相信我的话,只听见她大喊了一声,“赔钱货!滚!”说完便麻利地站直了身子,匆忙朝着外面走去,身影有些踉跄。
我跪在门坎前,看着奶奶越走越远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什幺他们都这样对我?难道就因为我是个女娃吗?弟弟自己不听话弄丢了,到头来都怪我!我在心里又气又急,时而盼望着弟弟赶快被找到,时而又希望弟弟不要再回来了,这样或许大人还会多爱我几分!
此时的我内心格外的纠结,泪水不由自主地滚落。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又困又乏,我不知不觉地倒在一旁睡着了。等我睁开眼来时,已经是黎明时分了,我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我在门坎前睡了一晚上,而奶奶还没有回来。
我揉了揉酸痛麻木的膝盖,磕磕碰碰地站起身来。走到院子中间往外看去,大路上灰蒙蒙的一片,天色还没有大亮。
就在这时,隔着清晨的薄雾,我远远地看见一伙人从大路上朝着院子匆匆忙忙地走来了。
有一个村里的婶婶快步走上前来,恶狠狠地用手指戳了下我的脑门,“你这个不操心的死丫头!差点把你弟弟给弄到人贩子手里了!以后你们李家就得断后了!”
我无助地看着众人投来的不善目光,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为什幺大家都埋怨我,而不管弟弟是不是听话?
我看见奶奶脸色铁青地抱着弟弟软绵绵的身子从我面前走过,看也没看我一眼。
一部分人跟在奶奶身后进了屋子,一部分人围在我面前指指点点的,嘴里说着难听的话。
我无力地捂住耳朵缓缓地蹲在地上,那群人的目光投在身上,像是扎了麦芒一般难受。
听她们七嘴八舌地说,好像是奶奶在村长的带领下报了警,在警察的追踪下终于找到了那两个抱走弟弟的人。
其实我从不觉得自己亏欠这个家什幺,从五岁开始我便被逼着学做饭了,即使个头还不够锅灶高,脚下还得搭着个小板凳,可我还是任劳任怨,从来不说一个不字。
吃早饭时候,我候在院子里迟迟不见奶奶和弟弟回来,咕咕叫的肚子忍不住抗议了。
我从锅里舀了一碗稀粥,刚端在手上,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院子里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端着碗走出灶房,见奶奶一脸阴沉地抱着弟弟走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