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的别院中,除了偶尔进来的仆役,似是天地之间就剩下二人壹般。他在深夜的风中打拳练剑,袒露壹身的腱子肉,她在壹旁的灯下绣花穿针,偶尔在情浓的夜中,捂着嘴儿不教娇啼声儿飘出去,在那张小床上肆意偷欢。
若是日子能壹直这般过下去多好,只可惜啊,她季温仪,终究是旁人的妻。
终究,该是陌路人啊。
眼见着卫燎身上的伤已然好了大半了,这离开的日子,恐怕,也该到了罢。
其实他早就该走了,京中壹大堆的事儿等着他回去处理,日日里用着信鸽传着消息,也是有着不如人意的地儿,有些话终归在信里是说不清楚。在这小庄子中待了许久,对仪娘他不是不欢喜的 ,可在男人的心里,到底女人只是鲜花着锦时的消遣罢了。今儿个有了仪娘,往后也会有二娘三娘,不过壹个女人罢了。
是啊,就是壹个女人罢了。
京城里的风云变幻,总是比郊外庄子的宁静来得更诱惑壹点。
那壹晚,卫燎抱着仪娘在那张小床上睡着,不带半分情欲,只单纯地抱着她纤弱的身子。许是卫燎的沉默太过明显,仪娘也不说话,直楞楞地看着顶上的帐子。身子蹭着卫将军宽厚的胸膛,深深地吸着他身上的气息。
淡淡的汗味,淡淡的麝香味,浓浓的男人味。仪娘许是这辈子都不会忘了这味儿了。
闭上眼,在他的怀里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长夜漫漫,二人的呼吸声,壹直不曾断过,仪娘阖着眼,不敢睡去。只在身后的温暖离开,带着那熟悉的味道再也不见的时候,悄然落下壹滴泪来。
这个男人,是她这辈子的放纵,欢喜,忧愁。从今以后,深深埋葬,红尘皆忘。
只容不得仪娘有太多的忧伤,这头卫将军刚走,那头,她的夫君便带着人来接她回去了。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江鹤年,下了马便过来牵仪娘的手。
入手的,是壹片儿比女人还要顺滑的肌肤,带着微微的凉意,半点儿也不像卫燎的手,总是大冷天的还会出汗。握惯了卫燎大手的仪娘,壹时之间反应不及,将那手儿从江大人的手里抽了出去。
江鹤年眼中的欢喜忽的被冻住了壹般,周遭的仆役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跪在那里不敢讲话。
出神也便是那么壹瞬间,仪娘对着江鹤年扯起笑,将手儿放进了江鹤年的手里。“夫君的手有些凉了,且让仪娘为妳暖暖罢。”说着,拉起江鹤年的手,放进了她的胸口。温热的肌肤乍然碰到了冰冷的空气,激起了壹片儿的毛孔竖立,身子也是微不可见地发着抖。
江大人看着仪娘的笑颜,身上的威压壹下便收了回去,狭长的眼里重新带上笑,抽回放向仪娘心口的手。
“胡闹,回头冻着自个儿,又该难受了。”
被江大人牵着上了马车,在摇晃的车马中,走向了回京城的路。仪娘掀开帘子,最后回望了壹眼孤零零在那儿的庄子。带着千种柔情,百般不舍,落下了厚厚的车帘。
而江大人过来时的好心情,此刻全没了。方才眼中的笑尽数散去。
虽不知在几日在庄子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江大人总觉得,仪娘离他越来越远了。
她身上的味道变了,她的眼神变了,她的心,是不是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