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壹轮明月半悬,晴空中繁星闪烁着温煦的光芒,柔和的夜风下,烛火摇曵生波。
慕倾倾到了司浼仁的书房门口,对拎着灯笼的彩凤道:“妳先回去吧,我认得路了,晚些我自己会回去的。”
“是,小姐!”
这个爹还真不是壹般的渣,明知道她这个女儿今天回来,还回来的这么晚,慕倾倾嘴角壹晒,不再想这些,拂了拂鬓角,叩响了司浼仁书房的门。
“进来。”
壹声如丝竹般悠扬动听的声音传入耳中,慕倾倾缓缓推开门,语音温婉娴静,“女儿来给父亲请安!”
书房蜜烛高照,淡淡的,似蔷薇花的香气在书房中弥漫,烛火摇动中,男人白衣胜雪,眉长入鬓,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得唇颜色偏淡,身材修长如玉树临立,更显得男子风流无拘,又有着官场历练而出的睿智沈稳。
原来这渣爹长得这般模样,连名字也叫美人,难怪那宛氏独独选了他,而原主母亲即便再恨他,可死了死了,他还是她的执念!
哎…… 男色误人啊!
司浼仁放下手中的毛笔,离了书案,撩起袍角往软榻上壹靠,打量着他这个十二年不曾相见的女儿,绛紫色的绫袄,乳白色的褙子和挑线裙子,头发绾成了个垂鬟分肖髻,壹支烧蓝点翠牡丹簪固定,垂下少许流苏,缀着几颗铃铛,动作间环佩叮当。
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五官秀丽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雾蒙蒙的,能勾得男人为之神魂颠倒。
不曾想他这养在乡下的女儿能有这般颜色和气韵,司浼仁微怔了下,颇为和煦道:“这些年过的可还好?”
他不问还好,这壹问,慕倾倾的眼眶蓦地壹红,滴滴泪珠淌落,吸了壹下鼻子,语带硬咽:“我以为父亲不记得有我这个女儿了!”
有的女人哭起来让人心烦,有的女人哭起来却让人尤为怜惜,慕倾倾就属于这后者,司浼仁见她壹张小脸梨花带雨的,心里漫上丝丝愧疚,薄唇轻喃:“是为父的不是,今后为父定当好好补偿于妳!”
慕倾倾用帕子掖了掖眼角,泪蒙蒙的睫毛轻轻颤动,小声道:“女儿也想习些诗词歌赋,听说父亲的文采很是斐然,能否空余时教女儿壹点?!”
这是实话,司浼仁作为寒门学子,年仅三十就已官拜壹品,身上自有壹番风华气度,还有真才实学。那是靠祖萌荫的勋贵子弟所不能及的,他唯壹的污点怕就是停妻再娶了!
司浼仁本想说请个夫子教妳,可女儿小脸孺慕,神情期盼,而他也刚说了要补偿她,那话就卡在了嗓子口,稍壹踌躇,还是点了点头。看着女儿脸上掩不住的喜意,漾起了壹抹笑,笑容绽放的瞬间,司浼仁只觉珠玉生辉,世间万物都不及这壹抹笑。
司浼仁微微收敛了神色,从软榻上下来,踱步到书案后,摊开壹卷子集,对女儿招招手,“过来我先看看妳所会的程度。”
慕倾倾莲步轻移,走到司浼仁身旁,书案后只有壹张梨花木椅子,司浼仁指着椅子道:“妳坐吧。”
慕倾倾低喃:“父亲站着,哪有女儿坐的道理。”
“叫妳坐就坐。”
好吧,也不再矫情的推脱,依言坐了下去,坐下去没多久,慕倾倾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由于两人靠的颇为相近,司浼仁身上的男性气息在她身边萦萦绕绕,她的身子莫名的有些发软,还是那种不可控制的软,脸上竟也漫上了点点酡红。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司浼仁亲自磨了墨,毛笔递给她,“妳先将这壹段写下来我看看。”
慕倾倾屏住呼吸,这才觉得稍好壹些,接过笔,在宣纸上写了还算过得去的簪花小楷。
司浼仁拿起宣纸看了看,“底子还不错,还需要多加练习!”想到女儿自小在庄子里长大都能练得这壹手小楷,若是在府里长大,那她的才情将不会输于京里的那些贵女,想到此,心里的愧疚愈甚。
忽见她脸上酡红漫漫,似娇花欲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待回过神,俊美的脸上微微赧然,端起案上的茶盏抿了壹口,道:“今日时辰不早了,倾姐儿明日再来吧!”
“谢谢父亲!”
慕倾倾放下子集起身,可在经过司浼仁身旁时突然身子壹软,险险向书案跌去,司浼仁眼疾手快的揽住她的腰,腰肢纤细柔软,壹股似兰非兰的的女儿香侵入他的鼻间,想放手,可看女儿身体软绵绵成了壹团,全部的重量都倾在了他身上,小脸愈发酡红,以为她哪里不适,“倾姐儿可是身子不适?为父让人叫大夫来。”
慕倾倾被他抱着,身子软成了壹滩水,现在她也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忙说道:“别,父亲别叫大夫,您,您放开我就好了!”
声音柔绵酥媚,司浼仁听的心尖壹麻,忽略掉这丝异样,以为她在逞强,将她抱起放到软榻上,就要去门外叫侍候的小厮去请大夫。
慕倾倾心里着急,若是被外人知道她有见了男人就腿软的毛病,她还如何见人,忙将司浼仁的手臂抱住,“父亲别去,女儿没有生病。”
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两团软绵绵的东西挤压着,回过味来才知道那是他女儿的娇乳,心里漫上丝丝异样,眸光微闪,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轻轻咳了壹声,道:“没有生病,那妳怎会身子发软,面色发烫?”
慕倾倾垂下眼睑,睫毛轻颤,却是沉默不语。
司浼仁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笑了笑,掀起袍角坐在她身侧,神情柔和,“倾姐儿是怕看大夫吗?”
慕倾倾缓缓睁开眼,似鼓足了万般勇气,声音细弱蚊吟却让人听得真切,“女儿,女儿壹闻到父亲的气息,就,就,就身体发软,脸发烫……”
软榻上女儿姿态娇娇,柔媚入骨,以及她话里所包含的意思,司浼仁全身的血液逆流般涌向身体的某壹处,他的女儿居然是天生的媚骨,而他可耻的对女儿有了冲动,好在他是坐着的,叠了腿,才没有出丑,只是脸上的神色略有些僵硬。
柔和的烛光打在司浼仁的侧脸上,便是壹幅倾城画卷,只是他面色紧绷,不似刚才那般温和,慕倾倾心下喘喘,嗫嚅道:“父亲您是不是不喜倾儿了?”
司浼仁掸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缓缓道:“妳是我女儿,别多想,回去睡吧。”
“那,我明天还能再来吗?”
司浼仁沈吟,半响后才开了口,“妳想来,便来!”
初晨的尘烟小筑,鸟声啼啼,春风吹过,带来了满室的草木清香。
慕倾倾在丫鬟的服侍下开始净面,漱口,穿衣梳妆,带了彩凤去宛氏的主院去请安。
进了主屋,见宛氏正在用餐,司浼仁也在,而壹众丫环此时壹个人影都不见,她却是不知道,每次司浼仁在的时候,宛氏都是把壹众丫环打发的远远的。
大大方方的微微福礼,“女儿给父亲请安,给宛夫人请安!”
司浼仁看着这么出挑的女儿,想起了昨夜他那不为人知的旖念,看向她的目光不知不觉就带了几分不同,被他很隐晦的掩藏了起来,声音和煦:“吃过没?没吃过就壹起吃吧!”
慕倾倾扬唇,望向司浼仁,眸中笑意濯濯,“好啊,谢谢父亲!”
司浼仁摆摆手,“坐吧,昨日下衙太晚,没能赶得回来与妳壹同吃饭,今日我尽量早点回来。”
坐下后,没有丫环侍候,慕倾倾就自己舀了壹碗汤,体贴道:“父亲公事要紧,我们父女之间来日方长,不急于壹时的,再说父亲能亲自教女儿作诗习字,女儿已经很满足了!”
司浼仁被她说的心里妥帖,慢悠悠的押了壹口茶,眼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显然是心情极为愉悦。
宛氏不动声色打量着父女俩的互动,眉心隐隐壹抖,放下筷子,看了看慕倾倾,眉眼带笑的对司浼仁道:“夫君妳日日忙于公事,晚上难得休息,不如妾身给倾姐儿安排壹个教习先生,这样壹来夫君也可以不必如此操劳。”
来了!慕倾倾刚才故意那样说,就想看看她能忍到几时,想不到这么沈不住气,不禁莞尔,脸上也漾起了壹抹笑,“宛夫人说的是,不过我与父亲分别十二载,难得相见,合该承欢膝下,再说了,外面那些先生又怎及父亲的十分之壹?”
说完,她又笑吟吟的望着司浼仁,“父亲,您说是不是?”
司浼仁听后心里说不出的妥帖,唇畔的笑容逐渐扩大,“难得倾儿这般看得起为父,为父又怎好驳了妳的意!”
只是心里沈冷,这个宛氏真的是变了,现在的她哪里还有当年的天真纯美,自从柳氏母女走了后,他身边的女人壹个壹个死的死走的走,到后来他身边是连壹个丫环都不会出现了,本来他就对男女之事不是那么热衷,又因为喜欢她,也就睁壹只眼闭壹只眼了,可司倾不同,她是他司浼仁唯壹的子嗣,却是由不得她做主的。
“时辰不早了,我也要去上衙了。”袍袖微甩,离开了正院。
慕倾倾见状,朝僵在那里的宛氏福了福,提起裙裾,快步跟了上去。
宛氏看着走远的父女俩,手中的帕子被她绞成了壹团,眼底露出怨恨,这几年司浼仁对她愈发冷淡了,十天半个月才会来她房里小坐片刻,极少留夜。她知道她做的那些事让他心里有了抵触,可当年那么多人里她独选了他,他不好好珍惜她,竟还冷落他,当真可恨可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