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可要用昨日宫里赏下来的珠花?” 伺候梳头的侍女司琴问道。
原本大红色最能将沈漪那晶莹如雪的肌肤衬出沈漪的红艳。可是沈漪看着镜子中自己的五官不禁叹了口气。她生得过于艳丽,特别一双眸子,母亲总说过于轻佻,少了大妇该有的稳重和端庄。所以自幼她就不敢着艳色的衣裙,戴太过华丽的首饰,以免流于艳俗。在外走动,也总是跟在母亲身后,低眉垂目,不敢四处乱看。
昨日的珠花是太后赏下来的,十有八九是想讥讽自己。可是既然是太后赏下来的,即使是讥讽,今日也不得不戴。
司琴轻轻将珠花别在脑后侧,虽然有一抹红,却不至于太过明显。司画伺候沈漪换上了淡蓝色裙衫。纤瘦娇小的身姿,配上那双烟雾迷蒙的双眸。连司画都忍不住想要怜惜。可是这样的容貌却不被现今大梁的贵族夫人们喜爱。
幸好,小姐知道自己的外表的短处,所以刻苦练习琴棋书画,博得了才女的美名。这才在大梁贵夫人中获得亲睐,并与肃亲王家的世子刘钊定下亲事。
今晚的百花宴是太后命长公主为下个月选秀做的准备,有大梁第一美女之称的薛沁芳和太后侄女冯姚冬都会出席,她们也是下个月选秀的候选人。听说皇上也会出席,所以各家都铆足了劲想博得皇上的注意,下个月选秀就能破格竞封。
沈家这次选秀送出的是二房的庶女沈沅。虽然沈家已有一个得宠的贵嫔沈澜,但祖父认为独木难支,能选一个姐妹进宫固宠自是更为稳妥。姐姐是什幺心思,沈漪并不知道。但要大方的自己的姐妹分享所爱之人,怕是高兴不到哪去。可是在家族面前,又岂是她,甚至她们的父母能说什幺的。
好在祖父将在家里挑人的权力给了母亲。在母亲看来沈沅外貌不及姐姐,聪慧不及姐姐,定然夺不走属于沈澜的宠爱,可她却也是这个家里除了她们姐妹俩最为出挑的姑娘,摆在后宫也不会默默无闻。
想到这些烦心事,沈漪不禁皱了皱眉。幸好她已经订了亲,这个选秀也与她无关。这次长公主仍然邀请了她。想必是因为她的未婚夫刘钊。长公主是刘钊的姑母,也是舅母。刘钊两个月前被派去巡边,回来四五日了,也没有机会与她见上一面。十有八九,他是求了公主才得了今天的机会。
沈漪的姑母是先帝的宠妃,她自幼和姐姐常常出没姑母的景阳宫,刘钊是太子伴读,她是姐姐的小跟班,他是太子的跟班。姐姐和太子相约时,总会带上他们。不知道从什幺时候开始,沈漪看刘钊就渐渐不一样了。他就像一块温玉一般润泽她浮躁的心,她喜欢看他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即使他生她气时严肃地神态,也让她迷恋。姐姐说,刘钊的话对我来说比圣旨都管用。
沈漪不知道刘钊是从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但就是那幺一天,她看见刘钊也用那幺温柔的眼神,那幺温柔的语气对冯姚冬说话时,她生气得再也不肯理他,自己躲在池塘边哭,他寻了过来,说她是个傻瓜,怎幺到现在还不明白他的心。
想着那次最后以他将自己搂在怀里,轻轻吻去她的眼泪收场。沈漪的脸不由的有些羞红。
\"小姐,大夫人派人来吩咐马车已经备后,问您什幺时候能出发。”母亲跟前的二等丫头瑞珠走了进来。
“劳烦姐姐,我这就好。”沈漪最后由司画整了整衣衫,就走出门去。
沈漪和沈沅一起上了马车,她和沈沅一向不算十分亲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到了公主府。
母亲被迎进了内堂。她和沈沅被带到了后花园。远远就能看见坐在亭中的薛沁芳。沈漪的生活和薛沁芳并没有很多重叠,沈家是积年的望族,几代的外戚之家。薛家却是从薛沁芳父亲这一代才开始发迹。两人生活圈子不同,交流很少,但也没有恶感。偶尔在各家的宴会上碰面,交谈几句。
薛沁芳是礼部侍郎薛元武的嫡次女,也是公认的京城第一美女。她就像一朵国色天香的牡丹,无论在哪都不可能被人忽略。听闻曾有大相国寺的高僧曾为她算过命,说她此生贵不可言,只有至高无上的人才能与其匹配。所以薛家一直未给她定亲,就等着四年一度的选秀进宫。
说实话,沈漪觉得自己的姐姐虽然也美,但确实比不过薛沁芳。浑然天成的高贵,站出来,恐怕连皇后都略有不及。
看着满园子的各色美人,沈漪心里不免为姐姐担忧,皇宫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从小看着自己姑母为了固宠如何不择手段,如今又看着姐姐凭着和皇上从小到大的情谊,也只能如履薄冰的生活。好在她已经有了刘钊,她只想将来和刘钊过平平凡凡的日子。
沈漪正想着溜去找刘钊,突然听见花园入口处,一阵人声。定神一看,竟然是冯姚冬。冯姚冬和沈漪同年,两人也都从小在宫里出入。因为小时候,两人的姑母为争先帝的宠爱一直视同水火。所以冯姚冬和沈漪关系也一直不好,又因为沈漪无论从容貌还是才学都压她一头,冯姚冬从小就恨透了沈漪。如今冯姚冬的姑母成了太后,虽然皇帝不是太后亲身,但也不敢随意忤逆,为了不给宫内的姐姐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沈漪也学着避其锋芒。
冯姚冬和一群簇拥巴结她的人走过沈漪身边时,傲慢的瞟了她一眼。
沈漪也只当没看见。趁着大伙不注意,带着司琴和司画溜到了花园后的一处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