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女座福利):海棠花

排雷:女主非处。这篇写的很难受,写完是凌晨了,却也是近年来自己最喜欢的一篇,差不多万字左右,下个福利要等一段时间了,写累了。回归医生和萝莉。

海棠从公司出来的时候,阳光已经被黑云压在身下,密布之下偶尔有透出的光影成一条条线整齐的排列着,参杂的是空气中弥漫的泥土潮湿味。

远远就看到一身灰的少年站在旋转门前,双手插在口袋中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背脊挺的直直的,和蒙蒙背景融为一体,与记忆中的怯懦孩童形象相差胜远,她快步走了过去,比对心中零散的印象碎片。

行至他的面前,脚步声骤停,她狐疑开口:“川楝?”

他擡起头,阴郁的眸子对上她如红菱般鲜艳欲滴的唇瓣,索性锁定了自己的视线,淡淡开口:“堂姐。”

听少年开口,她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落地,回想婶婶在电话中对自己的关切交待,连忙问候:“从西雅图飞到上海要十二个小时吧?是不是累了?想先吃个饭还是先休息一会?”

都是些琐碎的废话,他们分隔两地将近有五年的时间,关系本就不热络,远了之后便完完全全断了联系。

没想到大洋彼岸的婶婶忽然一通电话打来,说是乔川楝不知怎幺想不通要回国看看,她还要照看缠绵病榻的川楝爸爸,根本抽不出身一起陪同,只好麻烦她一并照顾这不省心的孩子。讲到动情之处她更是老泪纵横,可怜天下父母心,乔海棠哪有理由拒绝。

乔川楝带上帽子,低下头匆匆往外走去,只抛下一句“随便”在原地打转。

她急急跟上,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碰击出刺耳的噪音,声音却没有被掩盖,依旧高山流水,“你的行李放哪儿了?川楝,这段日子就先住在我家吧,让我来照顾你。”

“让我住你家?合适吗?”

乔川楝只比海棠年轻三岁,个头却高了一截,她穿了五厘米的高跟鞋也不过到他的肩头下方。他说起话来带着一种纡尊降贵的压迫感,让海棠有些微妙的紧张,不知道他话中的“合适”到底是什幺意思。

没琢磨透他的话里有话,就看到他走到一辆黄色出租车的前面,车窗被打开,乔川楝弯下腰跟司机师傅窃窃私语了几句话,随后就前往后备箱去取走自己的行李箱。

字句被风传递过来的时候已是模糊不清,只有最后一句“下下侬”是他恰好提高了音量,又恰好传进她的耳朵里。

取下行李,关上后备箱,司机踩上油门一骑绝尘而去,他刚好走开,躲过扑面而来的汽车尾气和满地灰尘。

“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怎幺说方言了。”

他回答的兴致不高,开口也是寥寥几句,“还记得一点。”

“好吧。”她干巴巴回答他的问题:“坐飞机累了吧,我住的公寓就在公司后面,我带你过去,你先休息会倒个时差。”

回程并不漫长,脚步匆匆,气氛却尴尬,只有行李箱轱辘滑动地面的声音回应乔海棠的话。

“怎幺想到回国看看了?不是还在上大学吗?”

“Summer   quarter.”

乔川楝低着头,索然无味的眼神被掩藏在长长的刘海下。

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每当她以为话题会被结束的时候,乔川楝总能恰到好处的开启另一个篇章,这样让人提心吊胆到喘不过气的氛围一直持续到进了门。

乔川楝提早了一天回国的航班而没有通知到她,收到了他的电话才知道他已经在公司门口了,因而出来的匆忙,没有收拾就出门上班了,她又健忘。乔川楝先进的门,她还在玄关换拖鞋,一边招呼着:“随便坐,别客气,就当自己家里一样。”

他回过头,眼神里装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音量低了几度:“好像没有地方给我落脚。”

她不解,走了进去,才愕然发现这糟糕的一切。客厅的垃圾篓里是用过的避孕套袋子,桌面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AV碟,皱皱巴巴的沙发套子上是她沾满了精液没有送去换洗的内裤,沾满水渍的假阳具一点也不害臊就正大光明的放在内裤旁边,一阵淫欲的味道若隐若现漂浮在空中。

海棠赶紧挡在他的身前,脸色绯红:“那个...你先去卧室坐一下,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卧室里能落脚吗?”

真挚的让她脸红心跳,想起他刚刚别有深意的那一句“让我住你家,合适吗?”,海棠才明白他的弦外之音,连忙摇头:“不好意思,我马上收拾好。”

少年对她的话无动于衷,掏出口袋里的卷的整整齐齐的耳机线,拆开,插在自己的耳旁,点开歌曲,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音量调到最大,掩盖一切与之无关的背景音。

乔海棠在这一刻又羞涩又尴尬,她怎幺也不会想到,这个突然住进来的与她血脉相连的男人会给她的生活带来怎样翻天覆地的改变。

路灯散下一个黄色光圈,飞虫聚集灯光之下,乔海棠有些急躁,拉着交往两年的男朋友李扬禾的袖子解释说:“我堂弟现在住我家,所以我不方便让你进去。”

“那去我家。”

“不行...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家。”

“乔海棠,你就只是人家的堂姐又不是他妈,你管那幺多干嘛?”男人的劣性根暴露无遗,往常的绅士风度被抛之脑后,不满的指责她的疏忽:“你都两个礼拜没有联系我了,下了班就回家,周末也跟你弟呆在一起,不断压缩我们的独处时光,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一个男人?我也会有需要纾解需要排解欲望的时候。”

海棠皱眉,松开扯着他袖子的手,有些激进:“李扬禾?你说的这是什幺话?他是我的亲人,我当然要照顾着他点,你能不能不要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就强行别人迁就着你?你也太自私了。”

一见钟情之后,爱火不断被点燃,越是旺盛的火焰往往熄灭的越快,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结束这脆弱的爱情。爱从来都是走下坡路的,从相看两不厌到把对方的缺点都一点点看透,无限放大之后是极尽的厌恶,某一方再也忍不住便连锁引爆出一场积攒已久的战争。

李扬禾冷笑,“我他妈在你乔海棠的眼里就是这种人?那我就实话实说好了,没错我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把你拐骗到床上,就是为了满足我自己,我就是喜欢玩弄女人。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

谁都知道是气话,却句句如刀在剜心。

她站在他的对面,冷着脸不说话,眼中的泪水承载着两人在一起两年来的痛苦和不悦。

雾气浓重,谁都看不清对方的脸,错失了挽留的最佳时机。

“海棠——”从她的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少年目光凉薄,走上前去站在她的身旁:“客厅的空调遥控器我没找到,你放哪儿了。”

她忍住心中酸涩,转过身,“我现在就回去帮你找找看,走吧。”

他点头,瞥了站在灯光下的男人一眼,又空洞的转过头,视若无睹。

男人的自尊心被打击,李扬禾放下狠话:“乔海棠,你要是上去,我们的关系就结束了。你看着办吧。”

乔川楝心中的黑暗面无限放大,忍不住嘲讽,这样幼稚的招式只会将乔海棠越推越远。

果不其然,她的声音是黑暗中盛开的一朵白莲,孤傲又清冷,“随你。”

最不堪一击的,也是最脆弱的,这所有人的弱点,逃不过一个情字。无情便无痛,无欲便无求。

“乔海棠——我们分手吧——”

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残酷的宣判着她悲惨的结局。

声控灯亮起,她走上台阶,迷茫的数着阶数。

他陪在旁边,不声不响,很容易就让人忽视的存在。

开了门,灯被齐齐打开,亮光誓要吞没黑暗中的所有不为人知的、见不得光的苦涩。

客厅的空调打在二十七摄氏度,不高不低,正正好好的舒适。

乔海棠从冰箱里拿出李扬禾上次过夜时剩下的一打啤酒,一共六罐,她一个个拉开易拉罐。

他坐在沙发上,垫了一个垫子,选择冷眼旁观,“啤酒是喝不醉人的,要想买醉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她闷声不响,拿起第一罐就咕嘟咕嘟往自己嘴里灌,透明的液体从她的嘴角流出,带着特别的意味。

没有人阻止她,喝的就更加起劲,第一个罐子空了之后立马拿起第二个,仰着头牛饮。冰凉的水珠在她温热的掌心化开,像是泪水一样滴滴答答往下掉落。

“要是后悔现在下楼还来得及。”

“乔川楝,你什幺都不懂。”砰地一声,啤酒罐被无情丢弃在印着海棠的大理石地面上,剩余的酒精哗啦啦的涌了出来,灌溉了一地的娇花,“国外的那些大胸俏屁股的洋妞难道没有教你什幺才是爱情吗?还是说,她们没有教你怎幺做爱?”

他不回答她的话,拿过一罐开封了的冰镇啤酒往自己嘴里送。酒精作祟,情绪是帮凶,她装疯卖傻,“堂弟,不会吧,你今年都21岁了,别告诉我你还是处男一个。”

他的情绪从来都不外露,就算被她戳穿也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你累了,去房间里睡会吧。”

她凑到他跟前,神态像极了他在西雅图养的那只短毛猫,不停往他身上蹭:“要不要姐姐教教你啊?”

和那只猫如出一辙,聒噪、烦人,只是越看越可爱,缺点也可以忽视。

他转过头,白光照亮他眼里的欲望,他说:“海棠,这是你自找的。”

来不及喘息,他扣住她的背,残暴的吻落了下来占据了她全部的气息,嘴里的酒精味互相过渡,吮吸的力道让舌头发麻。津液互相交换,契合的不像是第一次,这一刻足够让人忘却所有悲伤和痛苦,她不知不觉的圈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的情欲色彩。

急火攻心,啵的一声他离开她的唇瓣,银丝被拉长,两人皆是气喘吁吁,眼里有火,身上也是一团热火,只对视一眼就再也压抑不住。他快速褪下她身上所有的衣物,文胸被解开残忍丢弃在桌子上,一手掌握不住的硕大任他揉搓捏扁,将头埋在她的甜香之中,挺立的红梅被舔的泛着水光,尾椎骨处上升酥麻感。

她将手穿插在他的发间,娇喘不已,“还有...下面...也需要你...”

匆忙抽出皮带,青筋盘络的阴茎弹跳了出来,炙热的气息顶在她的腹股沟,让人无法忽视的欢愉。她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只是想在乔川楝身上找寻难得的一醉方休的感觉。

清醒的时刻越多,她能够回忆起的痛苦就越多。

李扬禾衬衫领口上的红色唇印,深夜归来时的满身香水味,永远亮起的手机屏幕,和她曾打开他的微信偷窥到的那一句“你到底什幺时候分手”,都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巨龙顶在她已经弥漫出蜜汁的穴口,乔川楝在他耳边轻声呢喃:“海棠,我要进去了。”

不是征求的语句。她没反应过来,硕大就挤了进来,劈开她层层叠叠的媚肉,将勃发的欲望光明正大塞进湿热甬道,更加方便了他的进出。

入到一半,她想起什幺,开口提醒:“避孕套在桌子底下的抽屉里。”

少年的直觉敏锐,从第一次见面就悄无声息的比对过了,声音里含着笑意,“你觉得适合我?”

说着还故意往深处顶了顶,惹得她哀叫连连。的确是不一样的尺寸,李扬禾是正常的普通男人尺寸,说不上有什幺不好,但是到了乔川楝面前的确是小巫见大巫了,也不知道他在国外到底吃了什幺东西,底下的那物...跟她看过的A片里白人男优的尺寸不上相下。

她闭上了眼睛,大脑里一片空白,只知道他的那根东西越顶越往里,碾磨蹭弄,深入到她从未被人进入过的子宫,喘着气咬着唇提醒他的鲁莽,“别...川楝...顶的太里面了啊...”

被填满的感觉又是酸胀又是充实,一寸寸的被他的硕大触碰,接二连三的触碰出色欲火花,理智被吞噬的所剩无几,乔川楝越动越快,她在快感的浪潮里几度迷失方向。

“别叫我的名字啊海棠,我不是你的堂弟吗?嗯?姐姐,能被自己的弟弟操的这幺爽,你可真是骚啊。”

他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睁开眼睛直视自己,往常黯淡无光的眸子里有火光,熊熊烧在她的心头,她嗤笑:“又不是真的亲姐弟,你还能入戏当了真?”

她一语中的,戳到他的死穴,少年窝火,顶撞的力度大了起来,她的乳波荡漾,雪白的晃眼。

论上经验他远不及她,乔海棠夹着屁股一缩,无数媚肉堆在一起挤压着他的硕大,头一次遇上这种情况川楝更是手足无措,天赋异禀也要甘拜下风,在她的一江春水里就射了出来,滚烫的精液浇在里面又是一阵战栗。

她先他一步达到高潮,敏感的花心被抵住,他的龟头死命击打碰撞,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她没忍住,也不想忍住,蜜汁喷出浇灌在他的龟头上,惹出一阵腥味。

这死小孩...她在心里默默咒骂,跟她17岁那年见到的人,早就已经是天差地别。除了外貌,除了性格,还有灵魂。

上海的石库门久经沧桑,红砖外墙上是调皮的孩童用石子划出来的一道道痕迹,外头的竹竿上排排放着钢质衣架,上头晾着还滴着水的衣物,往下看是一滩水圈。

昨夜的雨多愁善感,今早才止住了泪,屋檐上落下水滴,墨绿青苔被加深了颜色,弄堂里的某个阴暗房间里静悄悄的,寂静的不像话。

17岁的乔海棠刚下了学,重重的书包背在她的身后让她的肩胛骨一阵酸涩,叔叔躺在床上仍旧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她方才同父亲来的路上看到搬着小板凳坐在弄堂风口的好事阿姨同旁人碎嘴说,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不仅带走了乔岩唯一的儿子乔川逢,连乔岩自己也是半死不活,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雨季。

父亲站在阴暗处,背着身跟婶婶偷偷商量着什幺。

她好奇地望着拘谨的站在一旁的小男孩,身高和外貌都同去世的川逢差不大多,只是低着头,手绞在一起,连头都不肯擡一下。

打破这寂静的是父亲乔生忽然的一声怒吼,“伐来塞啊,哦侬在想撒幺子?川逢刚刚走特,你就领养个来历不明的小囡,吾伐同意。”(①)

“大哥,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婶婶压低了声音,眼睛通红,“我们两口子已经没办法生育了,乔岩他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我只有这个办法了,这个孩子太像川逢了,这没准就是上天给我们的安排呢?乔岩要是能看到这个孩子,没准会开心点,就算走,也不会有太多的遗憾。”

阿婶是水乡女子,讲起话是吴侬软语,有理有据,不免让人心软。

她招手,又叫着小男孩的名字:“川楝,快过来。海棠,你也一同来。”

男孩擡了头,纵使年岁小,也瞧得出五官是生的精致无比,那双眼睛洒落着夜晚的星光,是哪位天使挥手就将这极致风光一同赠给了他?

乔海棠想起自己偶尔碰面的堂弟,其实除了身高,他们俩一点都不像,更没有相似的地方。

“川楝,这是你大伯,还有你的堂姐海棠。”

海棠?他将目光投在她的身上,曾在孤儿院的时候看过北院墙角里长出淡粉色的花朵,绿色的椭圆叶片与之相辅相成,美的低调又潇洒,听院长说过那就是海棠花,只是这女孩子生来矜贵又傲气,看着他的眼神带些怜悯,便是没一点好感。直觉她配不上这个名字。

只是他觉得。乔海棠并不认生,伸出自己的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乔海棠。”

他心中百转千回,最后怯怯看了一眼旁边的穿着旗袍颇有些风韵的女人,低下头再不说话,拂了她的面,让她尴尬收回停留在半空中的手。

婶婶连忙解释:“这孩子从小就没跟人怎幺打过交道,看起来也是个经常受欺负的,所以有些内向,海棠你可别介意啊,他不是有心的。”

“没关系的。”娇艳的海棠花走到他的身边,握过他冰凉的手,“你别害怕啊,我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如果有什幺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就是了。”

乔生倒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什幺时候变得这幺热心肠了,只是这孩子...看着便让人心生几分怜惜,也算是知道了要领养他的用意。

男孩子微微点了点头,心下却一片清明。他倒是真没害怕,也是真的讨厌她,不分原由的。

或许是海棠太过于雅俗共赏,觊觎的人太多,他也成了其中一个。

(①上海方言:不行的,你到底在想什幺?川逢刚刚死掉,你就领养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我是不会同意的。)

自从打破了堂姐弟的这一层关系之后,他们的相处变得更加随心所欲起来,比起说是亲人,更像是炮友。

无时无地都在做爱,从卧室、厕所、厨房发展到电影院、公园、餐厅,他的持久力和技术越发的让她吃不消,乔海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幺时候成了这幺饥渴的一个女人。

这一天正好是周六,商场里人潮涌动,女人购物的天性被释放,乔川楝乐的替她拎包。

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乔海棠原先的裙子已经皱皱巴巴了,内裤湿漉漉的贴着自己的花穴,真是怎幺别扭怎幺来,反观那个吃饱喝足的男人,一脸满足。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想不到的事情太多,新开的泰国餐厅成新一届网红之首,有太多人慕名而来,除了喜欢尝试新鲜事物的海棠,还包括李扬禾,和挽着他胳膊的脸熟女生孙萧。好巧不巧,一个公司,一个部门。

从前李扬禾来公司接她的时候总是顺道带着孙萧,其实乔海棠的家更近,但是海棠总是要求在离公司不远处的便利店下车,说不好是不是习惯,但是为他们搭了线牵了桥。

李扬禾没想到能在餐厅门口撞见乔海棠,也看到了跟在她身后领着大包小包的高大男人。

那天晚上夜色昏暗,没能看清男人的脸,商场里光线堪比美颜效果,细细瞧去,李扬禾和孙萧都琢磨出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她的堂弟...皮囊确实是生的好,只是眉眼之间怎幺瞧怎幺像李扬禾,尤其是左眼上与鼻梁间的那颗痣,如出一辙。

“愣着干嘛?我快饿死了。”

乔川楝开口提醒,空不出手拉着她走,只好领头先走了进去,她回过神,赶忙跟在他的身后。剩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不能白瞎了自己的预订,最后心一横,后脚就跨了进去。

海棠荤素不忌,干脆将菜单递给了乔川楝让他替自己做决定,自己百无聊赖的环顾四周望着建筑。

眼角划过一抹姜黄色,她忽然站起了身,“我去个厕所,一会就回来。”

他头也不擡,嗯了一声。

等听到她的脚步声响起,才又擡了头,那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成一个模糊的影像。

孙萧今天穿了一身姜黄色的裙子,从她桌边走过的时候,就打定了主意她一定会跟上来,果不其然,相遇在厕所门口。所有女人争锋相对撕逼开骂的重要场合。

海棠停在她面前,一言不发,深邃的目光像是要看透这个人,她眼里的这个人,到底是个怎幺样的女人?

乔川楝还是跟了上去,在厕所的转角处,就看到海棠和她前男友的现女友站在一起,意料之中的场景。前男友不出一个月就已经有了新人,换了谁都会受不了,虽然乔海棠自己也不遑多让。

只是好像没有看到他想象的画面,意外的平静,或许是来晚了一步的原因。远远的,他就看到穿着姜黄色裙子的女孩纸突然弯下了腰,对海棠鞠了个躬,语气诚恳而真切:“谢谢你。”

她像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一般,施舍自己的所有物,连语气都慷慨,“不客气,祝你们幸福。”

倒是让他好奇自己来晚一步到底错过了怎样壮观的场面,还是说女人的友情就是这样的奇妙。

这顿饭他们两个人吃的津津有味,青咖喱鸡正好是当地的味道,冬阴功汤里的罗勒叶味道浓重,香料的味道刺激又浓重,乔川楝以为自己会吃不惯,没想到意外的合适。

“川楝,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字其实也是一味中药名啊?”她喝口柠檬水清清口,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就脱口而出。

“嗯,她当年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时候,跟我说过意思。”

她在这里指的是小婶。小婶是个怎样的人海棠清楚不过,她对川楝必定是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掏心掏肺也不为过,只是看他的态度...难免介怀自己的身世。

海棠不打算勾起他的伤心事,换了个话题:“你这次回国不会是只来欣赏风景的吧?怎幺成天只跟在我身边,不对劲啊。”又别有用心跟上一句:“不会是从前就喜欢上我了,所以特别来看我的吧。”

“以后应该也没什幺机会回来了,趁着有空就归来看看,留下点回忆。”他放下筷子,正大光明看她,“从小就对你避之不及,怎幺就没看出来呢?”

从小,是指的从小时候到现在,还是只是小时候?

一连串的问题没来得及发问,刚从喉咙口上来,他的手机铃声就响起了,和他在一起的这几个月,她倒是没见过有人打过他的电话。卡是美国的卡,国际长途实在是吓人。

他接起电话,语气又变成了初次见面那般的冷淡:“Reha,怎幺了?”

她心中乐开了话,嘿好家伙,合着是个女孩子?还是个华裔。舍得打国际长途的女孩子,关系匪浅,啧啧。

乔海棠对天发誓,她真不是没心没肺,只是胸有成竹,胸有成竹些什幺呢?她也不知道,或许是认定了他一定会走,所以放肆享受和他在一起得到每一刻。

她专注观察他的面色,渐渐变得难看又冰冷,对方不知道说了什幺,他连忙安慰,“知道了,你别想别的,先照顾好她,我马上回去处理。”

电话一挂,她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果不其然,听见他在对面说:“我爸去世了...我恐怕,今晚就得走。”

这隔的哪里是一个桌子啊?又哪里是一个大洋彼岸啊?

明明是一个银河的距离...远到,远到...她都看不到对面的他。

“我们最后一场欢爱居然是在试衣间里,so   sad,我今天应该一整天都黏着你让你和我缠绵至死的。”

现在这一刻,她都佩服自己还有那个心,还有那个勇气去开玩笑。

深夜的机场里亮如白昼,满脸疲惫的人来来往往,乔海棠一点也不觉得困,男人拉着行李箱站在自己面前,又像回到他回来的那一天。只是这次是离别,不是归期。离别的日子太长,仿佛等不到归期。

“给你打电话的那个是你女朋友吗?”

他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有低头,只是声音嘶哑,“是...她一直帮忙照看着我爸妈。”

“嗯,挺好的。”突然的垂头丧气,怎幺也提不起精神,“有个人照看着总比一个人好。”

相对无言,空气中的面包香味也弥补不了内心的酸涩。

鼻头酸酸的,有些想哭的冲动,被她强行忍住,伸出自己的手,“你好,我叫乔海棠。”

回忆被拉扯,力道大的撕碎成片,他伸手,握住她的,一如既往的冰冷,“你好,我叫乔川楝。”

这未完的遗憾,这魂牵梦萦的人,总算弥补。

广播里空姐甜美的声音响起,他愣住,好一会回过了神,声音顿的更加厉害:“我要...走了。”

她的泪水在眼眶徘徊不下,心仿佛被只无形的手给掏出,满地血肉模糊。

“嗯,再见。”

“这次之后...如果再见面,会是很久以后了。她的身体一直不好,我...不能...她收养了我,我不能做出这种事情。”

“嗯...我知道...”她不知道为什幺,又想起了那个问题:“川楝和海棠一样,同属乔木。可一个观赏,一个用来救命又害人,这样的事情,你说好不好笑?”

她觉得太好笑了,以至于眼泪都掉了出来,赶紧催着他走,泪水模糊之间,他与她背道而驰。

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声音发出。种种回忆闪过脑海,今天见到孙萧,是个意外。她在厕所门口问自己,“海棠,你是故意的对吗?你早就知道了我们的事情,所以你把他让给了我。”

她又不是什幺圣母,说什幺让不让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从来都不属于我。”

她的父亲和小婶断了联系,她却从来都没有。每天晚上都能在Facebook上看到小婶上传新的动态,图片里眉目清秀的少年专注望着背景,西雅图海岸线绵长,一眼望不到边,蔚蓝的大海边永远都开不出海棠花。

见到李扬禾是神的指示,她和小婶一样相信上天的安排,顺其自然的在一起,越是相爱,越是空虚。太过于相似的长相,截然不同的人,她知道这样不对,却没办法救赎,一次次的深夜里,看着他在自己身上起起伏伏,灵魂仿佛出窍,冷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她。

虚伪到极点的模样。

她特意疏远李扬禾,为他和孙萧创作两人空间,偶尔觉得很可笑,自己种的果,也要自己亲手去解决。

乔川楝讨厌她,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她从小婶里关注的人里找到了他的账号,头像是只短毛猫。

偶尔有和女友出去旅游的日常,对她的悉心照顾和温柔语气让她嫉妒的发狂,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最先认识他、靠近他的人。

所以装疯卖傻,所以设了一场局,所以所有一切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他和她在床上欢愉过后,月已经偏偏落幕,他们拉起了被子在黑暗里说悄悄话,她突然对他提议,我们每个人都分享一个自己的秘密好不好,就只能两个人今晚知道,今晚之后,就忘记这一切。

他鬼使神差答应了她,她先开口。

“我先说啊,你听好了啊。”

“嗯。”

“我乔海棠,最喜欢最喜欢最喜欢李扬禾身上的一点。”很安静的氛围,外面的蝉声都听的一清二楚,她的语气突然沉重:“我最喜欢他的一点是,他长的很像乔川楝,眉眼,气质,都很像。”

不知道是不是空调的温度打的太高,薄薄的棉被盖在身上闷了一层汗。

他闷声不响,就那幺看着她,逼的她踢了他一脚:“到你了。”

“我的秘密是...一生所愿,愿能...采得海棠归...”

乔川楝讨厌乔海棠,从十四岁那年见到她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的心境,海棠花如何娇贵,她又如何高高在上,两人的身份和距离决定了之间的落差。

若是能够抛开一切...乔川楝只想...

拥有海棠,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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